姜悅搖了搖頭，堅定地說：“舅舅，我不能答應你。”

    “小悅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啊？”姜立軍頓時急了，“難道你想跟明振東回家？”

    “是。”姜悅答得斬釘截鐵。

    這是她心里剛剛下的決定。

    “不行！我是不會讓你回明家的，如果你外婆還在的話，她也不會同意的。”在姜立軍看來，明家就像是一頭會吃人的野獸，姜悅回去那無疑是羊入虎口，白白送死而已。

    “舅舅你聽我說……”

    姜立軍第一次粗暴地打斷姜悅的話，語氣幾近咆哮，“你什么都不用跟我說。如果你非得要回明家的話，那你就不要喊我舅舅。”

    冰涼的雨水拍打在臉上，姜立軍渾身止不住打顫抖。

    姜悅從小就乖巧聽話，姜立軍第一次對她說這樣狠的話。

    張一慧輕推了一下姜立軍的手肘，勸道：“你這是干什么呀？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我不是跟她吵，而是……”姜立軍看了一眼臉色異常蒼白的姜悅，心里一陣刺痛，語氣當即也緩和了不少，“小悅，舅舅這也是為了你好。咱們斗不過徐曼容的，就像你外婆說的，咱們好好活著，就比什么都還強。”

    姜悅只是一個在讀高二的孩子而已，她拿什么去跟徐曼容斗？

    “舅舅，你真以為咱們不招惹姓徐的女人，她就會放過我們嗎？”姜悅反問道。

    姜悅指著姜老太的墓碑，語氣愈發冰涼，“如果真的能相安無事，那外婆她就不會躺在冰冷的黃土之下。”

    “我已經調查過了，外婆出事那天夜里，確實有人在醫院看見過徐曼容。”姜悅一直覺得姜老太的死頗為蹊蹺，于是暗中展開調查。

    她偷拍了徐曼容的照片讓當晚值班的護士們辨認，其中有人確定在當晚三時左右看見過照片上的女人在醫院出現。

    徐曼容為什么會三更半夜出現在醫院？姜悅不相信這是巧合。

    姜立軍愣住了，“小悅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我沒有看錯人，那個女人真的是徐曼容？”

    “十有八九是她。”姜悅看著姜老太的墓碑，眼神越發冰冷，“陳醫生之前三令五申跟我們強調不能讓外婆受任何刺激，那是因為患者受刺激可能會導致心動過速和快速心功能障礙，嚴重時可引起心律失常和心臟驟停。”

    張一慧很快就明白姜悅話里的意思，“小悅你是說徐曼容趁著立軍不在，她偷進病房見了媽，媽受不住刺激所以……”

    “她既然能買通接生婆害死我媽，那也有可能害了我外婆的命。”姜悅的視線從墓碑轉移到姜立軍的身上，語氣異常冷靜，“所以，舅舅你會還覺得我能逃得過嗎？”

    “明振東已經知道了我的存在，我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心里依然有我媽的位置，我也知道他千方百計想要彌補我。你覺得徐曼容的眼里能揉得下我這顆沙子嗎？”

    “可是……”

    姜悅打斷姜立軍的話，“沒有什么可是。哪怕我一輩子躲在安平村，她徐曼容要是想害我，她的手也能夠得著。”

    這本來就是一個弱rou強食的世界，不是你說不去招惹別人，災禍就不會自己找上門來。

    與其成為砧板上的rou任人宰割，不如自己主動出擊，或許還能搏一線生機。

    姜悅緩緩跪下，對著姜老太的黃土墳重重地磕了三個頭，“外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明家，我是一定會回去的。”

    “因為不管我回不回去，我媽的下場都會是我最后的下場。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死一搏！”姜悅高舉三指在頭頂對天發誓，“外婆，我一定會替你和我媽報仇的。”

    從山上下來，姜悅沒有馬上給明振東打電話讓他來接自己回明家，因為她病了。

    在雨水肆虐的寒冬里跪上一天，姜悅最后因體力不支而暈倒了過去，姜立軍和張一慧嚇得心臟瞬間停了一下，慌慌張張把人送去醫院。

    ……

    沈家老宅

    少年沈宸半躺在床上，神色有些發呆，每隔兩分鐘就要看一眼手機，像是在等誰的信息或電話。

    “宸少爺你今晚怎么這么早就上—床了？”孫浩寧門也不敲，大喇喇地走了進來，“現在才八點，要不我們去活動活動筋骨吧？”

    孫浩寧口中的活動活動筋骨就是打藍球。

    少年沈宸眼皮都不抬一下，興致乏乏，“不去。”

    孫浩寧瞧他無精打采，以為他是生病了，連忙伸手去探他的額頭，關心地問：“宸少爺，你這是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少年沈宸撥開他的手，“我沒事。”

    突然聽見手機傳來信息提示聲，原本神色焉焉的少年沈宸像是被人注射了興奮劑似的，一下子就來了精神，連忙打開手機看信息。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僵硬地卡在了唇邊。

    孫浩寧把八卦地把腦袋湊了過來，瞄見發信人是10086，信息的內容則是：尊敬的客戶，x月x日扣取月租xxx元，回復ye查詢余額。

    電光火石間，孫浩寧突然明白自家大少爺為什么愁眉苦臉悶悶不樂了。

    左右不過是在等姜悅的信息。顯然，他被人打進“冷宮”了。

    “既然你想人家，就給人家打個電話唄，守株待兔這個辦法……”孫浩寧搖了搖頭，“宸少爺，不是我說你，這辦法真的太蠢了。”

    被戳中心事，少年沈宸有些惱羞成怒，把手機扔到一邊去，“什么守株待兔？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說起來，我也很久沒跟小悅悅聯系了，不知道她現在怎么樣了？”

    見孫浩寧從兜里掏出手機來，少年沈宸一臉警惕，“你要干什么？”

    孫浩寧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直接笑成一道細縫，“給小悅悅打電話呀，都這么久沒跟她聯系了，我問問她想我了沒有？”

    少年沈宸臉色頓時一黑，厲聲質問道：“你一直都背著我跟她聯系？”

    瞧這話說得像不像――你一直都在背地里勾搭我的女人？

    孫浩寧聞見空氣里都飄著濃郁的酸醋味，一邊死死地憋著笑意，一邊迅速翻開通訊錄撥打姜悅的號碼。

    見少年沈宸撲過來搶手機，孫浩寧側身閃開，正好對方已經接通，“小悅悅，你好呀！我是孫浩寧。”

    少年沈宸的臉頓時黑成了鍋底，但也沒再伸手去搶手機，而是豎起耳朵仔細偷聽。接電話的不是姜悅，而是一個男人，只見孫浩寧臉色微變，“你說什么，小悅悅她發高燒了，現在還在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