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珍現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總不可能再一次打自己的臉跟潘月娟說自己手里的錢根本就不夠買一個學位。

    她只得委婉地說我家姜志強年紀還小呢，以后讀高中、大學得花很多錢的，哪能把全部的錢都拿出來。

    潘月紅聽明白李秀珍這話里的意思了，李秀珍就是沒錢，也沒想著要把錢拿出來給女兒讀書。“不是我說你啊，錢是掙不完的，好好培養孩子讀書才是正道。他們將來有出息了，你的晚年生活才會好過。你想想，要是他們都跟我們一樣沒本事，整天都在為一日三餐奔波，養自己都養不活，你想他們拿什么來養活你，讓你晚年過上好日子？”

    李秀珍暗地里罵了一句：你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讓你去湊一萬二試試看？

    潘月紅還在繼續說：“古時代老是說女人無才便是德，可現在年代不一樣了，女孩子一定要多讀一點書。你家娜丫頭長得好看，要是能考個重點大學，畢業后再找份體面的工作，想要嫁個好男人肯定不難。你想想，她要是能成功嫁個有錢的好男人，多少也能幫襯著娘家，沒準還能拉你家志強一把呢。”

    這些道理李秀珍不是不懂，她比誰都不愿意看著自己的女兒被姜悅那個小賤人力壓一頭，但是她現在就是沒錢，只得硬著皮頭說：“我媽身體不好，我花了不少錢給她看病，這幾年下來，我手里的積蓄都被花了個七七八八。你讓我上哪湊一萬二給娜丫頭買個學位？”

    “你們誰要買學位？”

    身后冷不丁地傳來廠長劉明華的聲音，被現場抓包上班時間聊天不干活，李秀珍和潘月娟頓時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閉上嘴巴不敢再說話。

    劉華明身材高瘦，長得其貌不揚，但他那雙鷹眼難掩狡黠的精光，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好對付的人。果然，他罵人的時候從來都不會嘴下留情，所以廠里的人都有幾分怵他。

    原本以為會被劉明華嚴厲呵斥一番，可誰料到他竟然在李秀珍的身邊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笑瞇瞇地問她道：“你的女兒沒考上高中？你想要幫她買個學位進高中？”

    劉明華在她們身后站了一會，把她們倆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

    李秀珍不敢得罪這位除了老板就數他最大的廠長大人，只得如實作答：“我也只是說說而已。學位費要一萬多，實在太貴了，我哪買得起啊。”

    劉明華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兩分，看起來似乎很平易近人，“我在一中那邊認識人，我妹夫是那兒的教導主任。要是我跟他打聲招呼的話，應該問題不大。”

    李秀珍聞言，頓時眼放精光，被澆滅了的火苗這會有了死灰復燃的跡象，她就連語氣都帶著幾分興奮，“劉廠長，看在咱們共事多年的份上，你能不能幫一幫我？我以后一定會更努力工作的。”

    這時，劉明華的手機響了起來。

    李秀珍等了幾分鐘，見劉明華還是沒有要掛電話的意思。

    劉明華倒也讀懂了她的表情，終于掛了電話，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我現在有事要出去一趟，等會下班你來我辦公室，我再跟你詳細地談。”

    看著劉明華走遠，潘月娟收回目光，意有所指道：“平時看劉廠長板著一張臉，嚴肅到不行，沒想到竟然是個熱心腸的人。”

    坐在潘月娟旁邊的大姐聽了她這話，輕輕地嗤笑了一聲，“你見這天底下有免費的午餐嗎？”

    這位劉廠長的風評不是太好，聽說總喜歡和女人不清不楚。

    但李秀珍第一時間沒往這上面想，畢竟她也是兩個孩子的媽了，又不是那些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怎么會看上她這個徐老半娘？她有些緊張地問身邊的潘月娟，“你說，如果劉廠長肯幫我家娜丫頭搞進一中讀書，我得給他多少錢才合適啊？”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潘月娟說：“你等下找他的時候，順帶探一下口風。”

    整整一天，李秀珍都是在心情復雜中度過的。好不容易等到下班，她連飯也顧不上吃，就直接奔向劉廠長的辦公室。

    劉廠長辦公室的門半開著，李秀珍把頭探進去只看見劉廠長一個人在，她客氣地跟他打了聲招呼。

    “進來吧！”等李秀珍人進了辦公室，劉廠長又說了句，“你把門給關上。”

    “關……關門？”李秀珍猶豫了幾秒，還是聽話地把門關上。畢竟走后門又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

    劉廠長坐在沙發上，他伸手拍了自己身邊的空位，笑道：“坐！”

    坐到他的身邊去，怎么看都很暖昧吧，要是突然有人闖進來看見，她跳入黃河都洗不清。李秀珍雖然口口聲聲嫌棄著姜立軍，但思想觀念極傳統，從來都沒做過對不起自己丈夫的事情。

    所以，李秀珍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用客氣，我站著就好。”

    劉廠長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得干干凈凈，甚至有些嚴肅，“既然你要跟我客氣的話，那這個忙我也沒法幫你了。”

    李秀珍沒辦法，只得依然坐到劉廠長的身邊去。兩人挨得近，她緊張得雙手都不知道應該要往哪放才好，連忙轉入正題，“劉廠長，你今早說你妹夫在一中當教導處主任的。我女兒這次考得不太理想，你能不能跟你妹夫說一聲，讓他通融一下，幫我女兒爭取一個名額？”

    “這忙不是不可以幫……”劉廠長的身體往李秀珍的身上靠，低頭俯在她的耳邊沉聲問道：“就是不知道你想要怎么報答我呢？”

    劉廠長炙熱的氣息噴灑到李秀珍的臉上，她驚慌失措地閃躲開來，語氣未定道：“劉……劉廠長，不……不知道你想要多少錢才愿意幫……幫忙？”

    劉明華看著驚慌失措的李秀珍，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反問道：“那你能給我多少錢？”

    “我……我……”李秀珍紅著臉說，“實不相瞞，我手里沒什么錢的。”

    “沒、錢、呀！”劉明華故意把聲線拖得老長，突然伸手摟過李秀珍的肩膀，曖昧十足道：“沒有錢，那拿人來抵債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