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挨著你睡，行不行？”蘇夢妮洗完澡看見已經睡下的奶奶便挨了過去撒嬌道。

    “行，行，你把被子蓋好，別著涼。”老人慈愛地笑了笑。

    “我就知道奶奶最好了！”蘇夢妮把頭靠在老人的頭上。

    “好了，睡吧，明天我們早起去你mama那看看。”老人家笑道。

    “嗯，好。”蘇夢妮已經閉上了眼睛，臉上的笑容卻掛住了。

    那邊蘇夢妮和奶奶已經睡下了，可這邊李紀尚卻不習慣了，覺得家里冷清了許多，翻來覆去有些睡不著，只好翻身起床打起游戲，順便給白彥打了一個“sao擾”電話，讓他上線陪玩。

    白彥雖然罵罵咧咧，但還是硬著頭皮起床了。

    “好了，知道你辛苦，可是哥們兒都幫你打發過多少相親對象了？這回你就幫幫我，改天我請你吃飯。”李紀尚手里的鼠標不停地動著，眼睛盯著屏幕對著手機說道。

    “不是，我說你這人什么毛病呀？整得跟一小姑娘一樣，還睡不著，凈知道折騰人。你怎么不喊你媳婦呢？怎么，不忍心叫她起床，那我呢，你就不心疼嗎？”白彥聽了紀尚的話還是有些小抱怨。

    “好了，是我的錯，夢妮她回老家了，就一局，完了你就回去睡覺好不好？”李紀尚有些理虧，繼續笑道。

    “怪不得呢？！人家一個晚上不在你就睡不著了，能有點出息嗎？”白彥聽他這么一說立馬猜到原因，于是趕緊抓住這個機會嘲笑紀尚。

    被他這么一嘲，紀尚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反而笑道：“你不懂，這種感覺就像在最熱的天睡覺沒有空調一樣，雖然很心煩，但是一想到這夏天夜里皎潔的月光，還特別甜蜜。”

    “我不懂？就你有媳婦了不起！”白彥聽到這家伙秀恩愛恨不得去打死他，竟然欺負自己這個年紀一把還沒有老婆的單身狗。

    “那你趕緊找一個，我看昨天相的那個就不錯，要不我幫你和阿姨說一聲？”紀尚壞笑道。

    “不用，婆婆mama地，還玩不玩了？不玩我睡覺去了！”白彥趕緊轉移了話題，放大音量阻止紀尚繼續說下去。

    “玩，來，你上線。”紀尚搖了搖頭笑道，決定不再逗他了。

    蘇夢妮在奶奶的懷里睡得很香甜，絲毫沒有察覺到奶奶還沒有睡著。

    老人家抱著親孫女，心里一直在想從前的事，可一想到唯一的寶貝女兒就難受地緊：楠楠吶，你不聽mama的話，落得個如此下場，mama年紀大了，可眼不花心不瞎，那天妮兒和孫女婿兩個人來尋我，卻沒有你，我就知道了，你來不了了，一定不是你不想來。這個最壞的結果我早就想到了，mama承受得住，這兩個小家伙還不敢告訴我，我問了小彥才肯定了那個答案。如今我和小妮一起回來看你了，你放心，小妮越來越幸福了，mama也沒有什么遺憾了，你和你爸爸一定在天堂相聚了，你們再等等我，我哪天去了，我們一家人又能團聚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老人就醒了，可看著身旁睡得香甜的蘇夢妮就沒有起身，怕吵醒她。

    蘇夢妮睜開眼睛的時候老人已經在床上坐了許久，她起身問道：“奶奶，你什么時候醒的？”

    “我沒事，年紀大了睡不著。你醒了，我們就回家吧。”老人笑道。

    蘇夢妮明白她說的“回家”的意思，欣慰地點了點頭。

    二人洗漱好從賓館出來，蘇夢妮和前臺商量了一下，請了賓館里一個清潔阿姨和她們一起回去收拾老屋子。

    再次走回去的路上，在大街上還能碰見幾個熟人，蘇夢妮和她們打打招呼。

    熟悉的店名出現在眼前時，蘇夢妮有些欣喜：“奶奶，我以前在這工作過。”

    “是嘛，挺好的。”老人笑道。

    洪姐出來倒垃圾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禁欣喜道：“阿花，出來，夢妮回來了。”

    “洪姐！這是我奶奶。”蘇夢妮笑道，拉著奶奶走了過去。

    “奶奶好。夢妮，我看看，你這日子是過得越來越好了，當初你的選擇沒錯。”洪姐笑著拍了一下蘇夢妮的屁股。

    蘇夢妮笑著看了洪姐一眼，當初自己決定和達安離婚的時候，洪姐她們還勸過自己，說達安挺不錯的之類的，可蘇夢妮還是堅持了自己。

    “夢妮，你回來啦！什么時候的事，也不提前告訴我們。”花姐一邊說一邊從店里走出來。

    “這是？”花姐看著夢妮說道。

    “哦，對了，花姐，這是我奶奶。”蘇夢妮想起來自己忘記介紹了，吐了吐舌頭說道。

    “奶奶？奶奶好呀！”花姐開朗地笑道。

    “你們好。”奶奶笑道。

    “進來坐吧！夢妮，你再挑幾身衣服穿穿，你走了之后，她們都說我們店的模特沒了，來買衣服的時候都不知道怎么搭配了。”洪姐打趣道。

    “怎么會呢？我穿搭的功夫大多數還是和洪姐學的呢！”蘇夢妮有些害羞地說道。

    “你呀，就是不經夸，進來吧，別在門口站著。”花姐說道。

    “不用了，我和奶奶還要回宅子，你們忙吧，對了，欣姐呢？”蘇夢妮往里面張望了一下，沒有看到欣姐，奇怪地問道。

    “對了，忘記告訴你了，最近的事，阿欣改嫁了，帶著孩子去了河南，現在的老公對她很好，上次打視頻電話看她白了，還胖了。”花姐笑著答道。

    “這樣啊！”蘇夢妮真心替欣姐開心：“那太好了，花姐，洪姐，我先走了，我在這住一星期，等我收拾好我就過來找你們一起玩。”

    “行，我們之間也就不客氣了，你去吧，忙好了記得給我們打電話。”洪姐說道。

    “好！”蘇夢妮點點頭。

    “奶奶再見！”

    “奶奶再見！”

    “好，再見！”老人笑呵呵地沖她們招招手。

    一路上遇到認識的人都打了招呼，許久沒有感受過這種熱情的奶奶笑得合不攏嘴，可是一進那個大院子，老人就明顯感受到了冷漠和異樣的眼神。

    但是老人沒有說些什么，她知道，當年夢妮mama一個人帶著孩子在這里安居，一定沒被別人少說閑話。

    三個人忙了一上午，老人有些吃不消了，坐在桌前休息，蘇夢妮見狀急忙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奶奶喝了幾口覺得好多了，回頭看了看香爐旁的遺像嘆氣道：“我可憐的孩子啊。”

    “奶奶。”蘇夢妮坐在了老人旁邊，雙手環抱住她。

    “沒事。”老人撫摸著蘇夢妮的頭，說道：“心里頭難受是難受，可總歸見到這些心里的石頭才算放下，我最起碼知道了這些年她都在哪里，做些什么，謝謝你，夢妮，你來找我，是對的，我要是能早點想通，我們早點見面，我也不至于那么多個晚上睡不著，被心事壓著，度日如年吶！”

    “夢妮也要謝謝奶奶，謝謝您把自己照顧得這么好，謝謝您能想通，謝謝您重新接受我，謝謝您來看mama。mama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她會高興地哭出來。”蘇夢妮把頭又往奶奶身上靠了真誠地說道。

    老人欣慰地摸了摸蘇夢妮的頭：“其實你父親是誰，我是清楚的，恐怕現在也只有我清楚了，你想找他嗎？”

    蘇夢妮聽了這話，把頭抬了起來，安靜地看著奶奶，低眉說道：“不，我不找，是他毀了我和mama的人生，我親眼看見他打mama，親眼看見他不要我們，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原諒他了，但是我不想見他，這一輩子都不想。”

    “不，你見過他。”奶奶還是說出了實話。

    “那是小時候的事，我早就不記得了。”蘇夢妮有些生氣地說道。

    “孩子，那天你來村子里的時候，村長是不是讓幾個人幫你們拿東西了？有一個帶著草帽的中年人，拎著兩大袋東西跟在你們后面，你還記得嗎？”奶奶粗糙又溫暖的手摸著蘇夢妮的臉緩緩說道。

    蘇夢妮確實有點印象，幫忙拿東西的除了他都是年輕人，因為特別，蘇夢妮還記得，可她張了張嘴巴，一句話說不出。

    “那天是我打電話讓他來的，聯系方式是小彥查到的。我知道他的姓名和以前住的城市，他沒搬家，只是換了城區，小彥花了半年的時間就找到了。這不是大海撈針，是井底撈月，找是好找，只可惜像水底的月亮，中看不中用。”奶奶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無不是諷刺的樣子。

    蘇夢妮知道奶奶在嘲諷他，只是還是很意外，很震驚，她以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父親，居然離她這么近過。

    “奶奶，你為什么不告訴我？”蘇夢妮問道。

    “是他，沒有臉見你，求我不要告訴你的。”奶奶又冷笑了一聲：“除了那張小白臉就沒有中用的地方，一張嘴倒是溜得很，你mama當初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大傻瓜。”

    “奶奶，我不想找他。”蘇夢妮堅定地說道。

    “也罷，人生無處不相逢吶！該來的都會來，一切都隨緣就好。”奶奶慈愛地看著蘇夢妮。

    蘇夢妮笑著點了點頭，祖孫倆這一對視和幾十年前，一個年輕婦人和小女孩對視的畫面重合，頗有時光倒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