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病床上的紀尚，目光仔細地描著他棱角分明的面龐輪廓。

    他安靜地睡著，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撒在他的臉上，斑斑駁駁的光影，配合著俊美的面龐，與記憶中少年的面龐不約合一，我都幾乎快忘了，他有可能醒不過來，渾身的肌rou會因為缺少活動而萎縮。

    從我昨天過來到現在，還沒有人過來看他，家屬應該都去忙了，只留下護工照看。見我守在這，護工也一時偷懶不知去哪兒了。

    我吃完早飯收拾好殘渣，從窗戶那折了幾只鮮艷的花，代替花瓶里有些焉的花。

    時間不過才隔了一個月，他滿眼擔憂地站在安城告訴我那個驚天的秘密，我冷淡地對他，他是什么時候回的北京，我沒送，也沒問。現在見他這副模樣，我悔到腸子都青了，早知道那是他沉睡前的最后一面，我一定好好去車站送他，去安慰他，找個好女孩過好自己的一生。

    他不聲不響地離開安城的時候該有多傷心，他告訴我他要回去，無非就是想聽我的一句一路順風，可是我連句再見都沒有，這是我的錯。

    紀尚的手很溫暖，觸碰到的一剎那我被那淡淡的溫度劈中了身體，像是上輩子認識的人今世才拉手。如果我對達安的感情是感激，是習慣，平淡如水，那我對紀尚的感情是濃烈，是纏綿，熾熱如火。

    看著他蒼白的唇，緊閉的雙眼，我的心無時無刻不在躍動著，我愿意代替他躺在這里，我寧愿他看著我，我寧愿他疼也不要他活的像一個死人。這不是那個瀟灑強大的紀尚，可以讓我假裝看不見，這樣的紀尚讓我放不下，又愧疚于自己的婚姻。

    我讓你疼，你就這樣懲罰我。

    “妮兒。”容母的聲音。

    我回頭看達安陪著容母走了進來，急忙松開握著紀尚的手，擦干臉上的淚痕。

    達安沒說什么，也沒和我說話，我感受到他的失望和難過，我張開嘴準備說些什么，達安卻轉身離開了。

    我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容母笑道：“我看著，你出去送一下達安吧。”

    我看了一眼容母追了出去，達安走的很急很快，以至于他上了車再開走也沒回頭看我。我悻悻地回到病房，容母笑道：“沒追上吧。我看你們這位朋友長得英俊，看起來就是個不一般的人，放在人群里都是出類拔萃的。達安這孩子對你怎么樣，我一直看在眼里，妮兒，他這是頭一回跟你生氣吧！”

    聽著容母說著自己的感受，我有些難堪。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對達安也是一心一意。這個小伙子對你們來說都很特殊。可是有些緣分過去了就過去了，當下的緣分都抓不住，過去的緣分就更不好抓。舊情復燃那是重蹈覆轍，婚姻講究情投意合，門當戶對，對女人來說，找一個安穩(wěn)的家不容易，高攀的婚姻里總會受委屈。傻丫頭，你聽我的，守著朋友是義氣，守著家庭是義務，你今天早些回去陪陪達安，這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住進來的地方，也不用我們在這守著。”容母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地笑道。

    我看著她，感激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