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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是他爸,一邊是他媽。 秦楊背對著夕陽,面朝父母,肩背挺得很直。余暉打在他的身上,陰影落在地上,清冷孤寂。 他曾在這里坐了三天三夜,餓了就吃貢品。有時候李叔來送點東西,他也沒有拒絕,有什么吃什么,乖巧的很。 后來李叔問他:“如果那幾天剛好下雨怎么辦?” 秦楊笑說:“還能怎么辦,拿把傘撐著唄。” 時間過了快一年,一年前的那三個日日夜夜,清晨眺望的朝陽,傍晚凝視的晚霞,就像是一幀一幀的畫面,重新在眼前映出。 他還記得白日里有那么三三兩兩來祭拜的人,看到他時落在他身上好奇的眼神。 秦楊自己不知道,是李叔說的,他說,那時的他看上去溫柔極了。 世人都說他長相像媽,冷漠的脾氣既不像媽,也不像爸。 秦楊如一年前一樣,在碑前坐了幾個小時,靜悄悄的。他的喘息聲甚至不及樹葉的沙沙聲響,像是駐扎在泥里的樹根,扎得又深又穩。 對肩背上的大樹來說,他這個根,扎得溫柔且長情。 下山時已是晚上九點多鐘,夜里山風刮得厲害,秦楊趕到李叔平時呆的小房子時被凍得不輕。 這座小房子其實是墓園管理處,平日李叔在這里辦公,看管大門,負責登記。 管理處有三間房,一個是對外的接待處和辦公室,中間是放資料和雜物的地方,最里面一間放了張小床。 李叔坐在辦公室看電視,見秦楊進來了,努了努嘴,招呼道:“飯我給你熱在電飯煲里了,晚上不回去?” 秦楊點點頭:“嗯。” 他打開電飯煲,李叔燉了一鍋排骨,聞起來味道不錯。 李叔吃完飯又叼起了煙槍:“雜物間我給你收拾出來了,就你去年睡的那張小床,你自己應該有帶被單吧?” 他看到門口放著的行李箱,嗤笑:“得了,看你你行李箱都帶來了,準備的蠻充分。” 秦楊舀了一碗湯,盛了小半碗飯,拉了一張破破爛爛的小椅子跟著在電視機面前坐下,悠閑地喝著湯道:“你家里有事嗎?” 李叔:“我家能有什么事?”他歪頭看了眼喝湯的小孩,了然,“噢,你是想一個人呆在這,不怕?” 秦楊挑眉:“我要怕就不會來了。” 李叔晃著腿:“行吧,反正你以后是要繼承我衣缽的,提前適應適應也好。登記入冊會吧?我把大門鑰匙給你喔。” 秦楊:“會的。” 李叔看了會兒電視,把墓園鑰匙扔給他,便收拾東西回家去了。 臨走前還貓在大門外調侃道:“晚上要提高注意力,不要隨便開門噢,別把不知道是什么的都給放進來咯~” 秦楊渾身惡寒,聽著屋外電瓶車聲音響起,又飛快消失。屋子里只剩下電視機嗡嗡嗡響著,顯得愈發寂靜。 他關掉電視和辦公室的燈,打開雜物間的門,打算睡覺了。 忽然,辦公室外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一下一下,規律極了。 大晚上的,誰沒事跑公墓里來? 秦楊忽然想起李叔走之前說的話,一股涼意從尾巴骨躥至天靈蓋,整個人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秦楊:問,上崗第一天就遇到靈異事件怎么辦,在線等,挺急的,要不要開門?還是就別管,管自己睡覺就好? 第66章 秦楊沒理,不僅如此,他還關了雜物間的燈。 他坐在床上,靜靜聽著外面的動靜。小屋子一面墻貼著公墓,一面窗對著公路,只要人往窗外那么一站,是人非人自可分辨。 敲門聲響了一會兒沒動靜了。 秦楊松了口氣。 哪有人敲門沒人應就走的,好歹也該喊一喊有沒有人在才對。 這個想法輔一出現,秦楊自己又冷了一身雞皮疙瘩——既然正常人會那么干,那么不這么干的豈不就是非正常人? 他抖抖索索開燈,給自己倒了杯水壓壓驚。 “咚咚咚!” 秦楊本蹲在飲水機旁接水,對著公路的那面窗戶忽然被敲響,他手一抖,搪瓷杯子就掉在了地上,叮鈴當啷,砸出聲響。 這下再想裝屋里沒人怕是行不通了。 他抬頭,望著天花板上的燈泡——他就不應該開燈! “……誰啊?”秦楊悄悄靠近窗邊,學著李叔的煙嗓低沉沙啞地問道。 外面的人似乎沒想到里面的人是這樣的聲音,怔愣了兩秒,也用沙啞的聲音說:“能開開門么,想跟您找個人。” 秦楊沉默了。 我想跟你找個人——按照恐怖片的套路,這個人十有八九就是他自己。 他回道:“找誰?” 外面人:“一個男孩子,大概十六七歲。”他大概是生病了,咳嗽了一聲,繼續道,“長得挺好看的。” 秦楊一驚,心緩緩地沉了下來。 外面人沒聽到他回答,問道:“您還在嗎?” 秦楊有點不想回,但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遂追問:“你找他有什么事?” 外面人停頓了一會兒:“他在這兒是么?” ……該死,自己承認了! 秦楊木著臉,忽然覺得自己有點蠢。如果真不是人,還能跟他叨逼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