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的拳頭……究竟有多大勁？

    他愣愣地仰頭，望著同樣處于黑暗中的秦楊，聽到他抹掉了戾氣后熟悉的冷言冷語：“天冷，衣服穿上。”

    聞言，他低頭捏著懷里的校服。

    熟悉的顏色，有種莫名的安心。

    上衣被扔到一邊，和臭氣熏天的垃圾為伍。他默默地套上大了一圈的校服，站起來穿好褲子。

    夜晚冷風從袖子里灌進去，涼颼颼。

    他麻木地回憶著，似乎比剛才被脫光時更冷了。

    “你怎么在這里。”他道。

    秦楊別過臉，聽到校服拉鏈被拉上的聲音，這才轉過頭來：“你又怎么在這里，還被人堵了？”

    于英光從角落里走出來，習慣性想用衣袖擦嘴上的血，卻發現身上穿的衣服不是自己的。

    “被你看見了。”于英光爽朗帶甜地一笑，往秦楊肩膀上輕輕打了一拳，“謝謝你啊。”

    秦楊皺眉，看不了他這幅樣子：明明磕破了嘴角，卻只是擦了擦血；臉一側紅腫，上面還帶著五根清晰的手指印。

    鐵灰色眼鏡隨著進入光線圈散發出凜冽的寒意，他摘下眼鏡，沉默道：“身上傷怎么樣，還行么？”

    那四個人也知道于英光是正兒八經重點高中的學生，不敢鬧得太過分。自恃抓住了他的把柄，不敢往他臉上招呼。

    因此拳頭巴掌一下一下打在身上，如今上半身一片青腫。

    秦楊看到了。

    于英光眼中飛快地閃過陰翳，隨即無所謂道：“沒什么大事，他們不會太過分的。”

    “那還要怎樣才叫過分？”秦楊開口。

    于英光啞然，秦楊撇過頭去，“你之前讓我幫你找人，東西就是他們拿的？”

    他手縮在衣袖里，捏起拳頭，松開牙關放松說：“不是，那幾個人被我弄到警.局.去了。”

    他直直地看著秦楊，繼續道：“你拒絕我以后，我自己找門道找到了這些人，然后跟蹤他們，拍到證據，然后那幾個人吃牢飯了。”

    秦楊瞳孔猛地皺縮，他聽到于英光平緩道：“我媽和我外婆的東西沒拿回來，估計已經沒了。還算好，把那幾個東西送進去了，我不算虧。”

    把搶了家里東西的人送進監.獄后，被迫承受的卻是不知何時盡是頭的，來自同伙的報復。

    “為什么不和學校說。”秦楊說。

    “怎么說？”于英光隱藏起內心的憎惡，露出了和煦的笑容，“難道要讓全校人都知道我有一個欠債跑路的爸，家里被掃劫一空的事情嗎。”

    秦楊從沒碰到過這樣的事，在他看來，大伯和姑姑那些人已經是豺狼虎豹。可世上比那些可怕得多的東西比比皆是。

    于英光晃著空蕩蕩的衣袖，小步踱到秦楊身后，低聲道：“秦同學，是你告訴我，‘丟了東西找警.察’的。”

    “我照你說的做了，你現在在自責什么呢？”

    幽暗的路燈下，兩個少年一前一后地站著。

    兩具青澀的身體背后，顯映著惡意滿滿的影子。

    作者有話要說：

    地下版校園報最新報道：天啦擼，秦楊英雄救美啦！

    鄧諾捏著報紙，挑眉微笑：救的不是我。

    給爺爬！

    第46章

    秦楊每天送于英光回家。

    頭幾天晚上，他們還能遇見埋伏在各個地點的討債佬。一連送了一周，于英光的放學回家路上終于看不見那幾個人了。

    他家住河對岸，秦楊坐地鐵回家還得返回一段路。

    秦楊把于英光送到家門口，手插褲兜酷酷拽拽：“他們應該不會再來找你了，以后放學有緣碰到再一起。”

    于英光臉色一僵，隨即揚起笑容大大咧咧道：“嘿嘿，我早說不用你送嘛，法制社會，他們不敢怎么樣的。”

    秦楊點點頭，“行，再見。”

    于英光倚著大門口，攔住了他去路，問道：“你下周會參加選考嗎？”

    秦楊淡淡道：“不參加。”

    不僅選考，他連學考都不會參加。

    于英光：“那學考呢？”

    “也不參加。”懶得等他一句一句問，秦楊自己解釋，“轉學過來有點晚，沒趕上報名。”

    于英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噢……說起來我只有第一天有考試，學考的，你都沒事的話第二天一起出去玩怎么樣？”

    秦楊不喜歡和別人一起玩，哪怕長相好看如于英光也不行。

    于英光看出他眼里的抗拒，笑道：“星期六南市那邊有一個美食節哦。”

    秦楊眼中動了動：“南市在哪里？”

    于英光微微一笑：“本地人才知道在哪里，你自己找不到的。如果你不去的話我只好自己一個人去啦。”

    考試時間為期三天，先考完的先走，不參與考試的同學放假三天，在家自學。

    他一連放三天假，又不用學習，在家做什么？

    秦楊掙扎了一會兒，最后向美食妥協：“行，我和你去。”

    秦楊回到家打開平板，上線QQ和微信，信息聲叮叮叮響起。

    橘子炮兵：“下周就要考試了，我好激動啊啊啊——”

    妙脆角：“嗨，我就考語文數學和化學的學考，其他下次再說吧，太沒把握了。”

    小鹿倩倩：“語文數學大家都得考，沒啥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