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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諾不動聲色地往身側挪了半步,剛好擋住他背后的雨:“算有吧,想學醫學這方面的。你呢,打算去研究天文,還是去造火箭?” 在衣兜里隨意放著的手輕輕蜷起,秦楊道:“都沒有,我想修地球。” 鄧諾第一次聽說這個說法:“修地球是個什么說法,和地質相關的?” 秦楊抿嘴,艱難地做了會自我思想建設:“就是種地。” 種地,把土翻出來,種子播進去,過段時間又翻翻墾墾,不是修地球是什么? 鄧諾:“修地球……挺別致的說法。你怎么會有這個想法?”他上上下下掃視一圈,笑道,“似乎形象不太符。” 秦楊白了他一眼,不屑道:“你以為我該怎么樣,還真去造火箭了?” 鄧諾覺得說不定還真行,但看到秦楊本身不想多談這個,便順著他話道:“我尋思著怎么著也該是養殖這類的,至少開個養豬場,當個廠長,吃rou不愁,不是更像你一點兒么?” 秦楊差點隔著布料把這人腰骨頭給捏碎,咬牙切齒:“你說屁呢!” “所以你為什么對種地那么執著?鄧諾含笑道。 他順著秦楊的目光落在那個指路牌上,看到秦楊收了笑意,淡淡道:“我爸給我留了幾畝地,在家邊上,荒了可惜。” 鄧諾撓撓他的頭,溫和道:“原來你家是地主,下次能請我去你家做客嗎?我想見識見識擁有土地的富豪。” 秦楊笑著拍開他手:“有機會再說吧。” 鄧諾忽然神神秘秘道:“我之前聽H外的同學說,他們學校后山翻過去就是這個遠山公墓,這條路應該是穿過隧道的。” 秦楊繃住了臉,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全國很多學校都有咱們學校原址是墳地啦、以前有過跳樓啦鬧鬼啦之類的傳言,但秦楊從小到大都沒在怕過。 因為他很幸運,小學到高中的學校都挺正常,沒聽過什么傳言。而且他從不住校,更不用擔心晚上睡覺會遇見什么奇怪的東西。 但,H外的教工宿舍,陰面靠山。 而他們剛好住的是陰面。 鄧諾循循善誘,輕聲哄騙道:“對,就是教工宿舍旁邊那座山,背面就是公墓,聽說有些墳頭是造在山這一面的,只是平常樹木擋住看不見罷了。” 一邊是“遠山公墓,向前900米”的路牌,一邊是馬上就要進入的校園。 雨和風忽然變大,秦楊夸張地抖了抖身子,整個人面若寒蟬,冷冰冰地瞪著鄧諾:“你想干嘛?” 鄧諾揚起得逞的微笑:“沒怎么,就跟你講點兒你不知道的事情,畢竟也算來過H外一趟,多了解一點沒毛病。” 秦楊:“……” 鄧諾每次一開口,都有種讓人想打他的沖動。 這幾天溫度一天比一天低,傍晚這場雨像是一個魔咒,撕掉了溫度最后一層遮羞布,冷的沒邊。 秦楊和鄧諾回宿舍時雨還沒停,兩人衣服幾乎都被淋了個遍。 “你先洗澡,我去借個吹風機把衣服吹一下。”鄧諾拉上遮光效果并不怎么好的窗簾,脫下外套打開空調。 秦楊“嗯”了聲,指示道:“溫度打高點,被子太薄。” “好。” 每個房間每張床位都配備了條被子,但不是特別厚的那種。 考慮到今晚大降溫,組委會特意發信息讓大家該開空調的開空調,被子不夠的可以到一樓問阿姨再要一床,別凍感冒了。 秦楊洗了個熱水澡打開門出來時冷的直打哆嗦。 “嘶——”用毛巾擦著尚在滴水的頭發,他撈起床頭柜上的眼鏡,發現空調關了。 “關空調干嘛。”他嘀咕著,重新按下遙控器開關。 “嘀!”刷房卡的聲音。 “空調好像壞了。”鄧諾帶著一身寒氣走進來,捏著房卡放在桌子上。 秦楊皺眉,抬頭一看,確實如此。空調屏幕上顯示“F”,無法制熱。 秦楊看了眼床上軟塌塌的被子,一臉嫌棄:“你洗澡吧,我去樓下前臺問問有沒有多余的被子。” 鄧諾嘆了口氣,攤手:“不用去了,我剛從樓下上來。群里剛剛發了信息,被子不夠的可以下去領,不過我去的晚,都領完了。” 秦楊擦頭發的手停了下來,皺眉:“那怎么辦,宿舍空房間還有那么多,換一個行么。” “也不行,阿姨講我們這些人的房間本來就是給老師住的,收拾出來的。其他房間還有原來老師的東西,沒法住。” 他把吹風機遞給秦楊,溫和地笑了笑:“沒辦法,克服一下吧,頭發吹吹干,我先洗個熱水澡。” 衛生間門被關上,這里隔音效果不好,花灑噴水的聲音清晰無比,磨砂玻璃門氤氳出里面的霧氣。 秦楊拿著這個房間里唯一能制熱的東西,魂不守舍地插.上電源吹頭發。 里面水聲,外面嗡嗡聲,交雜在一起,都帶著熱氣。但秦楊知道,一旦停下吹風機,很快就會陷入寒冷。 “叮——叮——”鄧諾放在床頭柜的手機收到信息發出聲音。 吹風機的呼呼聲戛然而止。 鬼使神差地,那光著的腳丫子沒回自己窩,而是朝著 另一張床位過去了。 鄧諾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自己床上除了一只孤零零的手機空無一物,隔壁床——厚厚鼓鼓地壘起一小山包,看不見人首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