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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桌椅背靠后撞了撞秦楊的桌子,捂嘴小聲提醒:“秦楊,諾哥都來了,你怎么還沒走?” 秦楊虛無縹緲的視線晃了晃,努力對焦在前桌臉上,發現枉然后干脆放棄掙扎:“喔。” “待會走不了了哎,老劉很嚴的!” 秦楊手撐著下巴,眼睛朝窗外瞥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半張帥氣的臉微笑著一臉溫和地瞅著他。 不想理。完全不想。 鄧諾扒拉在窗邊本就不大得體,見秦楊今天是鐵了心不走,干脆站起來走近了些,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秦楊撐著下巴的手攤開手掌,非常直爽地擋住自己半邊臉。 讓你看,看毛線。 “我看快吃飯了,大多數腦子不大靈清的現在也靈清了哈。不過怎么有的同學好像一副快睡著的樣子啊?是吧,新來的秦楊。”老劉的聲音中氣十足,相當渾厚,隨便嗷一嗓子能讓人嚇破膽。 偏偏新來的同學就屬于老劉整天掛在嘴上的“腦子不大靈清的人”一類,各種行為舉止都體現出自.殺傾向。 他來了一個禮拜,老劉特意關照新同學想摸個底,所以上周每節數學課都喊他回答問題。 秦楊倒厲害,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睡覺就老老實實講在睡覺,就連玩手機都光明正大掏出來給老劉看,以誠實地回答他的問題——“全答不上來,你上課在干嘛!” 這種人,囂張得不行的人,要么成績太好有恃無恐,要么成績太差死豬不怕開水燙。 高二2班同學一致傾向于后者。 然而鄧諾的頻繁出現又每天令他們產生懷疑:十三中一直以來盛產學霸,鄧諾又是最近幾屆以來學霸中變態的那種級別,且不說成績差距,單是年級差距就很難走在一起玩的好嗎? 最近諾神天天中午來找秦楊吃中飯,又跨年級又跨物種的,鬧哪樣! 于是現在有一部分人對這位態度捉摸不透的新同學產生了一些懷疑,說不準就是扮豬吃虎呢?不然鄧諾憑啥看上他……一起吃飯! 秦楊抬眼,與老劉直面對視。反正看不見,隨便看。 “你來解一下這道題,我倒要看看你幾斤幾兩。”老劉鼻孔哼氣,教鞭指著投影儀上的一道題。 秦楊認真仔細地想了想。首先,他看不清題目是什么。 于是他熟練且異常干脆道:“不會。” “不會?那你上課在干嘛!”老劉教鞭在黑板上鞭策得啪/啪響,那教鞭是住在農村的同學從自家竹林里弄來的又細又彈的竹子,敲起來又清脆又悅耳。 2班同學覺得要不是現在體罰要被投訴,這根鞭子怕是早得香消玉殞。 “這種類型的題我講了三遍,三遍!你如果轉來十三中就是為了混混日子,大學也不想考的,那大可不必來上學,回家該干嘛干嘛去,又沒人逼你。” 老劉見底下同學臉色十分精彩,哼哼:“誰逼你們了,誰啊?自己不要念書,老師再怎么管有意思伐?還不如喜歡燒菜的去學做菜,喜歡干點什么去學個手藝實用。” “我說真想不通你們這些學生啊,我不是光光說秦楊,你們自己也有點數,個別幾個人!” 秦楊掏掏耳朵,尋思著自己能不能坐下。他余光瞄了眼——鄧諾還貓在邊上,只不過陣地轉移到了墻邊。 老劉繼續叨叨叨,叨個沒完:“你們不是想吃飯嗎,好,這道題,沒人做出來就別吃了!”老劉按一下遙控器,幻燈片放到了下一頁。 是一道帶星號的思維拓展題。這種題說好做也好做,思路來了分分鐘出答案,說不好做那也確實是愁死人,想不到路子嚯嚯半天也搞不出來答案。 “啊天……” “我想吃飯,好餓啊。” “下次你們能不能幫幫秦楊,要么幫他掩護給諾哥撈走,要么被提問了救個急……” 秦楊摸摸鼻子,毫無悔過之意地在心里默默說了句“不好意思”。 “誰讓你坐下的,站著!”老劉教鞭往秦楊方向的講臺上一甩,坐在講臺一側的差生同志差點給嚇蒙圈。 秦楊只好又站起來,嫌站著累,于是貼墻靠著,搭著眼皮子目中無神地看題。 墻的另一側,鄧諾也靠著墻,眼睛一邊余光瞟秦楊看什么時候溜,一邊還抽空看了會那題。 五分鐘過去了,其他班級逐漸嘈雜起來,有些人已經按捺不住了。迫于德育處的壓力才不得不等待下課鈴。 如果2班不能及時下課,那么等待他們的將是毫無靈魂的殘羹冷炙,特別傷人身心的那種。 “怎么,沒人有點思路?”老劉下來環視一圈,到了秦楊身邊,“唷,您思考著吶?” 秦楊聞言點點頭:“嗯,沒思路。” “我有問你嗎?沒有!你可別太自信啊。”老劉翻了翻他書,都上了快半個學期了,他這整本數學書干凈得可以拿出去再賣了。 老劉尤為佩服地對他豎起大拇指:“你牛。” 前桌握著筆的手顫抖著,聽見后桌秦楊同學謙虛道:“謝謝老師,過譽。” 啪!前桌男生面容驚愕,筆從手中滑落,掉在了桌面上。 “那你想吃飯不?”老劉背著手站在秦楊桌邊上笑瞇瞇問。 秦楊終于正了臉色,他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想。” 老劉笑容不減:“行,那你待會下課最后一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