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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回家了!” 凌樞手一揮,大步流星就走。 得知他們要回上海,剛才兩位教授事先托人幫他們買到了回上海的車票。 這會兒從北京回上海,并沒有直通的列車,他們要先從北京折返天津,再通過津浦鐵路,從天津到南京,最后再從南京出發(fā),到上海,三段鐵路,可謂一波三折。 不過現(xiàn)在經(jīng)過天津,自然也不可能運氣那么“好”再遇上宋先生,反而要安全許多。 剛走沒幾步,岳定唐就把人給拽回來。 “你現(xiàn)在還穿著女裝,收斂點,在這里被認出來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凌樞四下一看,果然有不少人都往他這邊瞧,許是覺得這女子眉清目秀,舉止步伐卻不大講究。 “我想換回原來的衣服。”他發(fā)出不滿的抗議。 “來不及了,去天津的列車快開了,先上車再說,到了天津你再換。” 岳定唐不容分說,拉著人就走。 一路轉(zhuǎn)車南下,平順無波,再無大事。 唯一小小的意外,就是凌樞在天津站下車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眼神不太好的人。 對方一看見凌樞就迎上來,熱情問候了半天,凌樞才知道,這廝將他錯認為知名女作家蘇倩君了。 蘇倩君新近風頭正盛,筆法狠辣犀利,擅長在小說中諷刺世態(tài)揭露人性,可寫的情節(jié)卻又絲絲入扣引人入勝,大家喜歡看她的作品,卻又忍不住一邊看一邊罵,罵完還是要接著看,因此文化界有不少人罵她,卻也有不少人支持她。 雖然蘇倩君的作品多在北京和天津兩地發(fā)表,但她的名頭,就連凌樞也有所耳聞。 此人是蘇倩君的忠實讀者,聽說蘇大才女今日抵達天津,就在車站等候,手里拿著一張黑白照片,卻把馮京當了馬涼,纏著凌樞不放,非要他給自己的書簽名,順便發(fā)表兩句感想。 更可惡的是,岳定唐就這么插兜看戲,站在旁邊也不幫自己澄清。 凌樞忍無可忍,直接說了一句滾,姑奶奶寫的東西不想讓你這種人看,趁著對方愣神之際,把人推開快步離開,這才算是擺脫了糾纏。 有鑒于此,他非要把全套行頭都換掉才肯繼續(xù)啟程。 岳定唐心懷促狹,假惺惺道:“事急從權(quán)么,宋先生畢竟在天津落腳,咱們等到了南京再換也不遲。” 凌樞面無表情道:“岳先生,孕婦脾氣是很差的,你要是能忍受我一路摔杯子罵人,甚至揮起小拳頭打丈夫出氣,那我可以再奉陪一程。” 岳定唐看了他的“小拳頭”一眼,沉吟幾秒。 “咱們還是先在附近找個旅館,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啟程吧。” 第118章 到了南京,行程終于徹底慢下來。 宋琳的手再怎么長,也不可能伸到南京來。 岳定唐在這里,畢竟算是半個地頭蛇了。 兩人甚至還有空閑在秦淮河兩岸逛一圈,嘗幾口鹽水鴨桂花糖藕和蟹黃包。 傷口也該換藥了,從東北那會兒匆匆處理之后,一路南下,為了躲避宋先生的耳目,頂多洗個澡換身衣服,就沒有空暇重新檢查消毒傷口。 岳定唐尋了個相熟的西醫(yī)診所,帶凌樞上門。 那醫(yī)生正閑得發(fā)慌,瞧見岳定唐,眼睛一亮,喲呵一聲。 “無事不登三寶殿,難得看見你岳公子親自上門拜訪啊,這是來看病的?” 岳定唐:“沒看病就不能來看看你?” 醫(yī)生怪笑:“自然是可以,我受寵若驚,不過你當年辜負了我一腔深情,連個字句都沒留下就不告而別,今日突然出現(xiàn),莫非是想彌補當日的負心忘義?” 這乍聽上去,兩人之間似乎還淵源匪淺。 岳定唐見凌樞擺出一副看戲的表情,只得多解釋兩句。 “他姓紀,紀竹庭,也是我校友。你還記得在東北給咱們治傷的劉醫(yī)生嗎,他是劉鎮(zhèn)的同學,也是劉鎮(zhèn)的跟屁蟲。看見人家學西醫(yī),他就跟著學,看見人家學外科做手術(shù),他就跟著學外科。” “什么叫跟屁蟲,他學醫(yī),我就學不得嗎?天下醫(yī)學是他開的?”紀醫(yī)生面露不滿,話至一半,忽然反應(yīng)過來,“等等!姓劉的在東北?!” 岳定唐:“劉鎮(zhèn)跑南京,你也跟著跑南京,誰知道他虛晃一槍直接人間蒸發(fā),把你給騙了,這滋味不好受吧?” 紀醫(yī)生:“他在東北哪里?” 岳定唐答非所問:“紀醫(yī)生,我們是來檢查傷口的。” 紀竹庭瞪著岳定唐,后者半步不讓。 還是紀醫(yī)生先敗下陣來。 “讓我看看。” 岳定唐讓出身后的凌樞。 “先給他看吧。” “嘖嘖,這是槍傷吧,算你們運氣好,沒子彈殘片留在里面,是姓劉的給你們做的手術(shù)吧?” “你們這一路過來就沒有重新包扎過嗎,這傷口都有點化膿了,再晚來一兩天就會細菌感染,說不定要截肢,得虧遇上我!” “怎么著,瞧瞧,劉鎮(zhèn)的手法沒我好吧?” “他到底在東北什么地方,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還是他不讓你說的?” 紀醫(yī)生嘴里絮絮叨叨,就沒停過。 岳定唐終于忍無可忍:“他在奉天!” 紀醫(yī)生得意:“早這么痛快不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