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樞挑眉：“當(dāng)年在學(xué)校，我的確跟她談過朋友，本來她家里也看好我們，但后來凌家發(fā)生變故，家道衰敗，杜家立馬給她找了袁家公子作為良配，從頭到尾，她沒有半句反抗，從那時起，我們的舊情，就只剩下那點(diǎn)同學(xué)情分了。所以，如果不是她來找我，我根本與她沒有半點(diǎn)瓜葛?！?/br>
    審訊者：“這么說，也有可能是你見財起意，假意答應(yīng)了她，然后你們在某些事情上起了爭執(zhí)，你殺了她又慌忙竄逃?！?/br>
    凌樞氣笑了。

    “這些都是你們的臆測，她說的那筆財物，我壓根就沒見到，又從何而來的見財起意？還有，我如果真殺了人跳窗逃走，又怎么還會留下那么明顯的腳??？”

    審訊者點(diǎn)頭：“這恰可說明你殺人純屬臨時起意，殺人之后慌不擇路，一時之間沒想那么多。”

    凌樞：“那面館老板的死又怎么解釋？兇手為了陷害我，特意將我的不在場證據(jù)也消滅了，反過來不是正好證明我不是兇手嗎？”

    審訊者：“面館起火，純屬偶然，并不能說明什么。”

    凌樞沉默片刻，忽然道：“我要見我的家人和律師，我需要申請保釋?！?/br>
    審訊的巡捕往后一靠，帶著志在必得的強(qiáng)勢。

    “家人？也是，你進(jìn)來之后，可能漏過一個消息。周卅，也就是你姐夫，因?yàn)樯嫦迂澪凼苜V，昨晚剛剛從家中被帶走，你jiejie現(xiàn)在亂作一團(tuán)，恐怕顧不上你了。”

    凌樞眉心一跳。

    “那岳定唐呢？讓他出來，我有事和他談?！?/br>
    “你恐怕沒有這個機(jī)會了。”

    對方搖搖頭，站起身，將外面守門的巡捕喊進(jìn)來。

    “他不肯認(rèn)，給他換個地方?！?/br>
    作者有話要說：　　凌樞：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我容易么我？

    岳定唐：呵呵。

    第6章

    一夕之間，巡捕房對凌樞的態(tài)度翻天覆地。

    他起初被帶進(jìn)來的時候，這里的人對他還沒那么不客氣。

    沈人杰是個老油子，雖然身上有差事，但話里話外都留著余地，晚上還給他安排了額外的娛樂，雖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可這也得對方通融。

    但凌樞睡一覺起來之后就全變了。

    不僅審訊的人換了一個，就連沈人杰對他的態(tài)度，也沒有之前那么圓融變通了。

    押解他出去的，正是沈人杰。

    “老沈，咱哥倆也算有交情了，你給我透個聲氣，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沈人杰冷著張臉沒說話，跟昨晚跟凌樞勾肩搭背判若兩人。

    凌樞不以為意，人情冷暖實(shí)屬平常，這些年他早有體會。

    更何況沈人杰萍水相逢，當(dāng)然不可能指望對方有多深的交情。

    “你想，我根本不可能殺人，回頭洗清冤屈，咱們還是同袍，你知道我姐夫在市政府，但你不知道他是管住房的吧，你不是說你爹娘他們還住在老房子里么，你就不想給他們換換？”

    沈人杰本來不打算搭理他的，聽到這里，忍不住奚落：“你姐夫都被抓進(jìn)去了，還幫忙？怎么幫，在牢里幫？事到如今你都自身難保，就別垂死掙扎了。”

    凌樞語重心長：“老沈，現(xiàn)在什么世道你也知道，貪污受賄，可大可小，我姐夫是個老實(shí)人，先別說他根本不可能干那事，就算是被人連累陷害了，他能年紀(jì)輕輕當(dāng)上市政府主任科員，上頭難道就沒人嗎？你想想，等他出來，肯定下死力氣為我洗清嫌疑。”

    沈人杰沒說話，但也沒打斷凌樞。

    凌樞知道他正豎起耳朵在聽。

    “我們凌家呢，也是有家底的，雖然現(xiàn)在大不如前，但爛船還有三寸釘，到時候花點(diǎn)錢把我保釋出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回頭又是一條好漢，咱們都在上海，到時候抬頭不見低頭見，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你說是吧？”

    “這件事，是上頭吩咐下來的，也不是我說了算。”

    沈人杰終于有所軟化。

    凌樞：“我知道，這不怪你，但我們這是要去哪里，上面對我又是個怎么定性？”

    沈人杰想了想，嘆氣：“據(jù)說是要把你轉(zhuǎn)送到中央捕房，具體我不清楚，你也別想著怎么疏通了，這事，難辦！要是家人去看你，你就給他們說趕緊找關(guān)系，把小命留下再說，別回頭上了刑場還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他不是在虛言恫嚇，凌樞現(xiàn)在身上背了殺人的嫌疑，殺的還不是一般人，是上海灘的名媛，她還有個丈夫更為知名，這種情況下，輿論一旦發(fā)酵，凌樞根本就沒有脫身的余地。

    雖說沈人杰看他也不像殺人犯，可如今滄海橫流，道貌岸然的罪犯還少么？

    “誒，老沈，我這有個主意?！?/br>
    此時兩人正好走到門口，車早已停在那里等他們。

    沈人杰聽完他附耳過來的話，驚得瞪圓了眼睛。

    “你瘋了？！”

    ……

    半小時后，沈人杰覺得不是凌樞瘋了，而是他自己瘋了。

    兩人站在凌樞家門口。

    “你只有一個小時。”

    沈人杰緊張道，“我不可能幫你兜太久的，超過一個小時沒回去，他們就要起疑了！”

    凌樞安慰道：“放心吧，你跟我一起進(jìn)去，時間到了你馬上就帶我走，絕不會連累你，我姐那么疼我，肯定會幫我打點(diǎn)的，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