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周天翊和商燁華撩來撩去這么久，互啃吃豆腐什么都做過了，好幾次都只差臨門一腳就要來個全壘打，但卻……還是商燁華第一次主動吻他。

    商燁華的嘴唇很軟，帶著一點點冰涼，輕如羽毛地從他唇角擦過。甚至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壓根就不算是一個吻，充其量是貼了一下，但周天翊卻感覺自己心里轟地一下，像是一點火星落在汽油上，瞬間燃起熊熊大火，又噼里啪啦地炸開。

    他感覺自己炸成了一朵煙花。

    一時間世界仿佛都離他遠去了，周天翊甚至連商燁華離開的腳步聲都沒有聽見，直到他聽到門“咔噠”一聲闔上，這才如夢方醒，幾乎是傻笑著朝商燁華離開的方向追去：“商……”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是楊驍。

    他和楊驍雖然是很多年的兄弟了，但是楊驍這個人和他一樣，性子偏冷，如果沒有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情，幾乎從來不主動和他聯系。所以周天翊在繼續追商燁華還是接電話之間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了：“喂？”

    同一時間，商燁華摁下了電梯的下行按鈕。

    他剛才離開的時候還以為會被系統從中阻撓，但是很奇怪，那個以逼他勾引周天翊為己任，向來盡職盡責的系統卻沒什么動靜。

    睡著了？還是沒能量了？

    左側的電梯率先上行到九樓，“叮”地一聲滑開。

    商燁華走進電梯，摁了一樓，電梯門緩緩關閉。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旁邊的電梯也“叮”地一聲開了，一個從頭到腳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走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么，商燁華心中一跳，不過還沒等他反應，電梯門就徹底闔上了，電梯無聲下行。

    “喂！系統，你既然知道動漫的主線和支線，那么你知不知道有沒有預設的反派？”

    “不記得了，滾滾滾！爺忙得很，沒空搭理你。”

    商燁華和系統之間的關系，有點兒像隔了一層單向玻璃，除非系統主動建立聯系，否則只有系統能“看”到他在做什么，他是沒辦法知道系統在做什么的。

    也許是因為系統雖然臭著臉說“沒空搭理你”，但還是搭理了他的緣故，他突然能感覺到系統在做什么了。

    他感覺到系統硬塞了一團精神力到白梓辰虛弱的靈魂里，并且替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嘴角：“真乖。”

    商燁華：“……”

    也許是因為白梓辰被系統強塞了精神力的緣故，商燁華驚訝地發現，他竟然能感知到白梓辰的存在了。

    白梓辰的靈魂和他的rou體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白白的、軟軟的、糯糯的一小團，棉花糖一樣，散發出一股誘人的奶香味兒，仿佛隨時等著被人揉來捏去然后一口吞吃入腹一樣。

    因為被系統硬塞了精神力，白梓辰被噎得不停打嗝兒，小小聲哭唧唧道：“不……不要了，好難受。”

    “乖，”系統大尾巴狼一樣誘哄道，“再吃一口，再吃一口你就是我的人了。”

    商燁華：“…………”

    白梓辰吸了吸并不存在的鼻子，雖然一臉的不情愿，但還是乖乖把精神力吞了進去，撐得整個靈魂都要變形了。

    系統伸出精神觸須，親了親白梓辰的靈魂：“好乖。來，哥哥親親。寶貝等下再來一口，好不啦？”

    系統這玩意兒雖然智商奇低，動不動就跳腳炸毛，但是模仿能力還是很強的，看那架勢，它不喂個百八十口絕不會罷休，但是白梓辰的靈魂脫離rou體太久，已經相當虛弱，根本就受不了系統那么強大的精神力。

    “喂，那個不吃狗糧的鴨！”商燁華終于忍不住提醒道，“你再喂下去，你的小辰辰就會像氣球一樣越撐越大、越撐越大，最后‘嘭’地一聲爆炸了。到時候你就只能再做一只獨孤的、一輩子流著淚吃狗糧的鴨了。”

    系統：“……”

    它雖然很自以為是，但商燁華的話，它難得還是聽進去了，思忖了片刻，戀戀不舍地停止了投喂。

    白梓辰有了系統的精神力，似乎也感覺到了他的聲音，迷茫地四處張望，小小聲地問系統：“是誰……誰在說話嗎？”

    “是壞人，”系統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寶貝，你千萬要記住，這世界上的壞人永遠比好人多，人心險惡，對你笑臉相迎的人可能會背地里使絆子，對你溫言軟語的人可能一轉眼就變成大惡魔。邵溫記得吧？他不是前一秒還笑瞇瞇地遞給你一瓶水，后一秒就在別人面前說‘白梓辰那個白癡’，還經常對你動手動腳的，是不是？”

    商燁華：“……”

    因為獲得了白梓辰的記憶，這一段商燁華是知道的，那個姓邵的原本就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炮灰渣攻，原本應該被周天翊分分鐘虐得嗷嗷叫，結果動漫坑了、劇情脫軌，邵溫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在大學四年里沒少折騰和埋汰白梓辰，是除了王霸之外欺負白梓辰欺負得最狠的一個。

    也許是因為回憶起了傷心事，白梓辰好像要哭了，小小聲地吸了吸鼻子，輕聲哽咽道：“是，我知道了。”

    “真乖，”系統用強大的精神力把白梓辰“抱在懷里”揉捏了好一陣，這才道，“寶貝你記住，這世界上，除了你的親生父母，只有我是真心對你好的。要想不被欺負，就要一生一世乖乖呆在我身邊。知道嗎？”

    “嗯。”

    商燁華：“……”

    這他媽根本就是誘拐兒童啊。

    白梓辰可真夠倒霉的，他原本應該是個被周天翊寵上天的小弱受，結果動漫一不小心坑了，劇情脫軌，他變成了一個被無數炮灰反派翻過來覆過去地虐的小可憐，最后還落進了系統這個神經病的手里。

    在商燁華無奈搖頭，走出電梯的時候，周天翊站在落地窗前，手機貼在耳邊，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眉頭卻越皺越緊、越皺越緊，最后說：“好，我知道了。馬上過去。”

    他掛了電話，飛快地穿衣服穿鞋，就在他拎起鑰匙的那一瞬間，門鈴響了。

    周天翊心中猛地一跳，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撲過去拉門，但在最后一瞬間清醒過來，意識到他不能慌，他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展開眉頭，換上了平常的那副漫不經心的笑容，拉開門：“小狗狗，我就知道……”

    他的聲音噎在了喉嚨里。

    門外站著的并不是他以為去而復返的商燁華，而是一個黑衣人。他穿著黑色的連帽大衣，整張臉都隱藏在兜帽和口罩里，嚴嚴實實一絲不漏，只露出一對眼睛，眼白上布滿紅血絲，目光近乎猙獰，仿佛痛恨，又像是含著隱隱的瘋狂，他極其緩慢地往周天翊身后掃了一眼，嗓音沙啞尖銳，像是在竭力壓抑什么，因而顯得有些失真：“白梓辰呢？他……在哪里？”

    第40章 他到底是誰

    走廊里的聲控燈不知道什么時候滅了。

    黑衣人站在門外的陰影里, 幾乎和四周的黑暗融為一體，他說話的聲音很奇怪，就好像生了銹的輪軸嘎吱嘎吱轉動著、摩擦著，帶著一種令人牙酸的生硬和尖銳，聽得人心里直發毛。

    “他沒在，”周天翊警惕地看著門外的人，面容冷肅, “有什么事和我說也是一樣。”

    “你？”黑衣人極其緩慢地搖了搖頭，“你……不行。你一個人……不行。”

    說完轉身就走，走到電梯前, 摁了下行的按鈕。電梯剛好停在這一樓，幾乎是他摁下摁扭的那一刻，電梯門就開了，黑衣人毫不遲疑地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