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難為_分節(jié)閱讀_36
世家在他眼里都是狗屁,何況外甥頗有他當年不畏權貴的御史風范,還著實贊了沈拙言幾句。 沈拙言掏出五兩銀子給林永裳,“報刊賣了三十兩,十兩拿來吃酒,剩下二十兩,我與魏子堯每人五兩,剩下十兩打賞奴才了,下次還得叫他們出來賣報刊呢。” 林永裳收下,笑,“來帝都,竟然也會賺銀子了。” “那是。”沈拙言皺著眉毛,“不過,估計陸家會找我麻煩。” “怕他作甚,反下這是皇上點頭才印的東西。”林永裳毫不擔憂,明湛這樣古怪強勢的性情,定是有自己打算的。 沈拙言忍不住笑,“舅舅,皇上挺有意思的,半點兒不像舅舅說的那樣。我們吃完飯,皇上還讓店家免費送了我們一瓶酒。嗯,酒給魏子堯拿回去了。” “你知道什么,伴君如伴虎。”林永裳道,“你有事多問皇上的意思,別自作主張。皇上可不是個簡單的人。” “雖然不簡單,可我覺得皇上人品好。” “請你吃頓飯就……”人品好啦?后四字林永裳沒說,鄙視的瞟外甥一眼,“幸虧沒做官,否則,做官也是個貪官。” “做官有什么好的?”沈拙言道,“你做官是為陛下做事,我現(xiàn)在也是為陛下做事,說到底都一樣,不過是你名頭兒好聽些罷了。” 林永裳敲他腦袋,“誰是你啊?嗯?好大的膽子。” 沈拙言躺在庭院的竹椅里,望著天空的無數(shù)星星,扭頭對林永裳笑,“舅舅,我喜歡為陛下做事。” 林永裳不理他,沈拙言繼續(xù)說,“雖然陛下不是我想像中的那樣高大威猛高不可攀,可是更有人情味兒。” 有人情味兒的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一姐夫一妹夫,撓一撓發(fā)癢的下巴,惆悵的看向窗外。 雖然過了許多年,明湛仍覺得這個年代的東西真是精致至極。木窗漆紅,繁復的割成許多整齊規(guī)矩的格子,上面還有精美的雕花,再糊上窗紙,陽光進來時已經(jīng)暗淡許多。再加上時至下午,縱然夏日,室內也并不如何明亮。 明湛的臉色看上去晦暗莫測。 明湛在發(fā)呆,望著光線中飛舞的塵埃,一時忘了叫陸文韜陸文沐起身。這倆人只得一直跪著,間或悄悄抬頭觀量帝王臉色,見帝王一臉高深,只好垂下頭繼續(xù)跪,心下頗是后悔忐忑。 許久,明湛打了個無聲哈欠,方回過神,“陸文宣是冤枉么?” 陸文韜牙口死硬道,“臣弟雖時有荒唐,卻并非胡作非為之輩,還請皇上明查。” “朕又不是帝都府尹,更不是大理寺卿,既然冤枉,發(fā)到三司重審。自然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明湛道。 陸文韜再也料不到明湛會有此言,忙道,“陛下,些許小事,何必搞的驚天動地。文宣的清白,在臣心中。幾個文人的無賴筆鋒,且隨他去吧。臣等亦當有臣等的心胸。” 明湛點點頭,“隨便你們。打官司就去三司,三司過后,再有不服,可以與朕講。” 阮文沐斟酌道,“皇上,官司倒是小事。這個沈拙言在報上亂書亂寫且不說,還大說臣家與南豐伯府的事,實在是……” “這要怪陸文宣,誰叫你們是同族,都是姓陸的。”明湛不客氣道,“不要以為朕在宮里,就當朕是死的!一個姐夫,一個妹夫,看看陸文宣做的好事!丟人也是自找!你們還有臉來跟朕這兒告狀!什么明月樓是奴才私下弄的,與主子不相干,放屁!” “你們的把戲,朕一清二楚!真難為你們還想要臉!”明湛冷聲道,“若陸文宣無辜,怕什么人查!若真有此事,你們只管去參照趙喜的結局!朕當日即有言在先,永寧侯家的親戚這樣辦!有朝一日,你們誰犯了這樣的事,照樣如此辦!” “朕若今日看你們臉面輕輕放過,永寧侯問起,要朕如何回答?” 陸文韜陸文沐挨了頓臭罵,顏面全無,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告退。 兩位駙馬求情,然后灰頭土臉出宮的事悄悄傳揚開去。 許多清流大臣對于明湛的鐵面無私表示敬服與欣慰,連沈拙言都道,“皇上真是個好皇上。” 林永裳愁死了,這么個小白,可怎么在帝都混的下去哦。 明湛對阮鴻飛沾沾自喜道,“外頭人都夸我呢。說我公平公正,一意為民,毫不偏頗。” 阮鴻飛倒了盞清茶,“先前為了收買宗室人心,給了他們不少好處,他們定是以為你好欺負。先給了糖,不賞他們幾棍子,怕他們忘本。”挑眉望著明湛壞笑的胖臉,阮鴻飛鼻腔里哼出一個性感無比的鼻音,“嗯?” “知我者,飛飛也。” 30、更新 ... 陸家兩位駙馬皆在御前碰了壁,皇家報刊的熱度尚未褪去,春闈的成績已然揭曉。 主考官林永裳拿著前十名的試卷讓明湛定名次,明湛一一閱過,問,“二榜三榜的榜單呢?” 副主考官梅大人奉上,明湛未接,問,“范維馮秩在多少名次?” 梅大人額上險些冒出汗來。 范維與馮秩自云貴跟著明湛過來,被明湛分別放入吏部與戶部當差,明湛順便賞了他們的舉人出身。春闈時,二人奉命報名參考兒。 這種明顯的提拔自己人做弊的行為,朝臣雖然有些意見,不過礙于兩只小魚小蝦,也未給帝王添堵,便默認了。 梅大人答道,“范維二榜十一名,馮秩三榜第五名。” “把馮秩提到二榜去。”雖然最終的杏榜名次還要殿試之后才定,不過,大多數(shù)情形下,變動不大。 明湛見二人露難為顏色,笑道,“老梅,朕從帝都府提拔你為禮部侍郎做副考官,你可沒跟朕推辭。素卓……” 林永裳已識趣道,“臣遵旨。” 明湛滿意的笑,從書案上執(zhí)筆,痛快的批出前十位的名次,示意何玉遞下去,吩咐道,“照此發(fā)榜。” 林永裳與梅大人恭敬告退。 梅大人其實對于明湛這樣明目張膽的提拔身邊人的舉動有些不滿,可余光掃過林大人那張素瓷一般的面容時,又覺著,做過御史,向來清正之名的林青天亦要附和陛下,他梅雙林人云亦云也無不妥。 林永裳似是察覺梅大人的心思,淡淡道,“莫非咱們要學那些女人爭寵不成?” 梅大人笑笑,“很是嫉妒那兩個小子好運。” 明湛緣何命范馮二人參加春闈,無非是給他們一個出身,日后好提拔重用而已。偏一幫子大臣看了眼酸,范維還好,文章精妙,實打實的小才子,進二榜是名符其實。馮秩卻有些菜腳,倒不是馮秩沒文化,實在是考生太彪悍。馮秩又不是像范維那樣自幼有才名,讓他進三甲都是優(yōu)待。 不過,朝廷是鳳家的,自然明湛說了算。 何況諸人皆知明湛剛發(fā)落了陸家駙馬,氣不大順,他素來就有個暴脾氣的名氣,故此,臣子們也不大敢惹他。林永裳又不是傻瓜,些許小事,何必去逆龍鱗。 范維與馮秩倒很有把握,考春闈前明湛早把大話撂下了:盡管去考,一甲不敢保證,二甲絕對有門兒。 倆人對明湛向來信服,直接就下場考了,馮秩還特有把握,對明湛道,“陛下,我們若是考的太好,您可別把我們點為三鼎甲。不然,怕有人說您偏頗呢。” 明湛道,“你說話悠著些,把我這屋頂吹破了,我還得花錢修呢。” 范維直樂。 如今看到榜上名次,馮秩私下的確有些小小的竊喜,他并非不知天高地厚,對范維道,“看來陛下格外關照我。” 范維取笑道,“怎么,把你從狀元的位子拉下來了?” 馮秩舉拳敲范維的頭,“我肚子里那點兒墨水兒你還不清楚。咱們進宮跟陛下謝恩去吧?” “的確該去的。”若無明湛的關系,范維覺得自己能否中進士都很懸。 倆人收拾收拾就去了。 明湛見他倆挺開心,“瞧見榜單了吧?考的不賴。” 倆人齊聲道,“托陛下鴻福。”靠著大樹乘涼的人,起碼得對大樹道聲謝吧。 “大樹”明湛笑,“來的正是時候,你們與我用晚膳吧,飛飛不在。”最后一句頗多抱怨,明湛對二人道,“你們說說,像我這樣權勢與美貌并重的男人,世上能有幾個?飛飛竟然拋棄我出去與人鬼混。這世上真是沒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