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若你被那魔頭所傷，可別后悔。”

    “啾——啾——”小露珠水汪汪地望著他。

    “你要是會說話，能陪我說說話也好……”

    “啾啾啾啾啾！”

    夜幕悄然降臨，想在三天內贏了那魔頭，就得連夜趕路。

    小露珠在這峰上，也法力盡失。

    沈莫離將外袍脫下，撕開布條纏在掌心，拿衣服包住小露珠，然后擰成麻花系在腰上，留下利索的窄袖中衣，開始攀巖。

    想不到峰上的石頭利如刀刃，爬了不過三五步，沈莫離的雙手已被鮮血浸染，若是沒有布條的保護，恐怕支持不了多久，手就不能用了。

    小露珠從布縫看見離地越來越遠，嚇得瑟瑟發(fā)抖，不時啾地一聲，驚惶不定。

    古時候的夜晚異常地黑，峰上又黑霧籠罩，遮蓋了明月與星子的光輝。石壁似乎永無止境，腳下已是深淵一般。

    爬了兩個時辰，即便是體能很好的沈莫離，現(xiàn)在也已經氣喘如牛了，汗水從額頭滑進眼睛，讓視線模糊不清，雙手傳來鉆心地疼痛讓他幾欲昏厥，若不是強大的意志力支撐，恐怕一不留神，就會同小露珠掉下山崖，玉石俱焚。

    小露珠發(fā)覺主人停下了，睜開眼睛透過布縫往下一看，“啾，啾啾啾啾啾。”

    被它一震，沈莫離重心不穩(wěn)，往下滑去，石壁劃破他的臉頰，身體，接連的疼痛讓他悶哼出聲，還好只是傷到表皮，他抓著凸起，雙臂因力竭而發(fā)抖，雙腿也變軟了使不上勁。

    “小露珠，你若再如此，今日你我就要葬身于此了。”沈莫離嗓音因疲勞變得沙啞。

    “啾——”

    “現(xiàn)在我要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你別再動了。”

    “啾——”

    沈莫離忍著疼痛，再次攀巖，每次用力都像在扒皮抽筋般，考驗著他的意志與忍耐力，“好疼。”

    “啾……啾……”小露珠似乎很心疼。

    終于找到一處角度較平的石塊，沈莫離半趴在上面，休息調整。緊繃的神經慢慢放松下來，高強度的攀巖，外加沒有能量補給，讓他困倦不已，思緒漸漸朦朧。

    黑漆漆地夜晚，連蛙叫蟲鳴也不曾聽到，像是真空了一般。

    “莫離，難道你想退縮？”長官那威嚴又磁性的聲音響起。他站在沈莫離一旁，眼中盡是失望。

    “長官，我只是有點累，請讓我休息片刻，我不會放棄的。”

    “在你小的時候，我就最看重你。可你總是讓我失望，你訓練了整整二十年，而你的戰(zhàn)友呢，最多的也只有十五年，可最終的考核，你竟沒有通過，淪為替補人員，你對得起這二十年國家對你的栽培嗎？”長官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沈莫離重復著。

    “哎，你就在電椅上好好反省吧。”長官留下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長官，我會完成任務的，別對我失望。”沈莫離還未說完，已有兩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把他拉到電椅上，用皮帶緊緊縛住他的雙手，雙腳。

    沈莫離沒有掙扎，配合著他們的動作。他們將兩根如針灸般細長的針，插入沈莫離的后腦，在與其連接的電腦上輸入程序：消除可能影響任務進行的負面情緒/全面消除/確定。

    “啊呃——”電椅上傳來強大負荷地電流，在沈莫離的周身流竄，大腦因為那兩根針的作用，劇痛無比，他的意識被抽空，僅剩下難以承受的疼痛……

    “叔叔，這椅子是干什么的，我好怕，我不想坐在這。”沈莫離道。

    “莫離乖，以后在這里你要叫我長官。這椅子能讓你以后不害怕任何東西，莫離想變堅強嗎？長官需要堅強的小戰(zhàn)士。”

    “想！”

    “好。”長官摸摸沈莫離的發(fā)頂。

    “啊，好痛，叔叔，放我下來……”電椅上傳來稚嫩地童音，叫聲凄慘。然而周圍的工作人員，沒有人可憐他，他們只是忙碌著記錄儀器上的數(shù)據(jù)。

    半小時后，長官叫醒他，“莫離，好點了嗎？”

    “嗯。”沈莫離睜開雙眼，眼角還掛著未落的淚珠。原本輕靈地雙眼，此刻變得空曠與陌生。

    “你還害怕這椅子嗎？”

    “不怕了，它能讓我堅強。”沈莫離露出燦爛的笑容，盡管身上還時不時地，傳過絲絲未消逝的電流……

    峰頂上忽然傳來可怖的吼叫聲，驚醒了噩夢連連的沈莫離。渾身的疼痛如潮水般涌來，天已經微微發(fā)亮，得趕緊趕路，聽那魔頭的聲音，似乎離峰頂很近了。

    沈莫離調節(jié)氣息，嘗試運轉靈力，并未得到感應。輕拍小露珠一下，“我要繼續(xù)爬山了，別再一驚一乍的了。”

    聽到迷糊中的小露珠啾的一聲應答后，沈莫離一鼓作氣，往上爬去。

    天色漸漸大亮，清晰的視野，讓這場攀巖變得略微容易了些，只是越接近峰頂，他就越感到一股向下的力量在壓制和阻撓他的前進。難道是某種禁制，或是有結界？

    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接近峰頂，沈莫離越是不能掉以輕心。

    好在壓力雖大，但他還是快爬上去了。

    在這緊要關頭，那魔頭好死不死地大吼一聲，一股強橫的力量把沈莫離震開，讓他失去攀附往峰底墜去。

    難怪慕青池有十足的把握，認為他贏不了，原來這都是他和那魔頭商量好的。死在這里，離峰頂就差幾步，真讓人不甘心。

    沈莫離雙手在石壁上不斷地抓著，企圖抓住什么讓他不再下滑，然而除了手上傳來的劇痛，那墜力沒有絲毫減少。

    忽然，一個白紫光影閃過，他被一雙強而有力的雙臂接住，慕青池那張美若脂玉的臉，出現(xiàn)在他面前，“何苦呢，若是連命都沒了，做這一切還有什么意義？”

    沈莫離凝視那雙無波無瀾地雙眼，“有意義。”

    下一刻，他便到了峰頂，慕青池道，“我不想同門死在自己的門派中，但你若進了這伏魔洞，便是那魔頭的領域了。你就是死了，也是魔族害死的，想死的話就進去吧。”

    沈莫離從地上爬起，解下腰間已皺的不成樣子、布滿血漬的外袍，穿好，把小露珠放入袖中，然后整理儀容，腳步堅定地走入那漆黑狹小的洞口。

    慕青池望著那背影，星眸微轉，須臾間化為光點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