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毅雖然殺不了金氏，卻可以拿她出氣，這是第一次，他當著眾人的面痛打金氏。

    就連夏傾歌都覺得，夏林毅太過狠毒，把人打的皮開rou綻不說，還肆意凌虐她。

    簡直不把人當人看！

    最后還是夏傾歌開口道，“父親，門外的人都看著呢，父親就停手吧。”

    如若不是夏傾歌提醒，夏林毅真不知道還有那么多人前來圍觀。

    “都給我滾?！?/br>
    從前他一發威，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違令侍從，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現在他一聲令喝，那些婢子下人都眼巴巴的看著他，目無主子，仿佛眼前的人是個笑話。

    “你們信不信，你們的奴籍一輩子都消除不了，只要我夏林毅活著，你們通通不能好過。”

    其實他們也不是這么想的，只不過他們這些下人和夏傾歌一樣，看到老爺發瘋的樣子，一時呆滯，不知該干什么了。

    到最后，夏林毅躲到了書房的內室，避人耳目。

    他枯坐半響，久久無話。

    而金氏就慘了，她是趴著出來的，由于她平日里的作風敗壞，那些下人實在不想攙扶她起來。

    反正這尚書府都快要沒了，心里哪還有什么主子！

    眼看著她從門里爬到門外，全身每一塊好rou，每一道痕跡都是深可見骨。

    夏傾歌實在看不下去，也不知道父親哪來這么大的戾氣，那種眼神，似要吃人一般。

    “來人，扶姨娘回去。”

    金氏聞言抬頭，苦笑一聲，撐起最后一絲力氣，艱難的從牙縫中蹦出幾個字，“我才不會領你的情，等著瞧，我不會這么上罷干休的?！?/br>
    夏傾歌望著她的背影，倒有些擔心起來。

    蘭心見她神色焦慮，躊躇不定，問道，“小姐，你上心她做什么，她曾經對你不好。”

    “不是，我剛才看到她的表情，恐怕，她好干一場大事情?！?/br>
    “大事兒？”

    夏傾歌意味深明的笑，“尚書府恐怕有一場好戲看了，我們靜觀其變，走吧?！?/br>
    ＊

    金氏回去之后，嬤嬤看著心疼，就令人拿來金創膏來，“夫人，老奴給你涂一涂，這藥管用的很，不過三天，您就會痊愈的?！?/br>
    金氏并沒有理會她，雙眸似是枯井，毫無波瀾，毫無生機。

    面對這銅鏡中的自己，撫摸著道道疤痕，“你說，我是不是老了，連男人的心都把不住了。”

    “夫人這是說哪里的人，老奴伺候夫人多年，不是老奴說您，剛才的確是夫人您太過分了，老爺打點各位大人，如此伏低做小的去討好別人，一來以保其身，二來也是保護家人和在朝堂的地位。”

    金氏聞言笑笑，可不經意的這么一個動作，就連嘴角都滲出了血漬。

    “夫人？”

    金氏揮揮手，示意無事，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抹去那一絲血，然后拿起眉黛，掃過柳眉，又在額間畫了畫細。

    “我好看嗎？”

    “夫人好看，可現如今，夫人的傷要緊啊，老奴多一句嘴，夫人可千萬別想不開。”

    嬤嬤記得從前村里的鄰家嬌娘就是如此，有一張好皮囊，身段玲瓏小巧，微微一笑，水波流盼，眉目傳情。

    村里的女子大多都是皮糙rou厚，模樣也不經看，可嬌娘確確實實是個美人胚子。

    他漢子不疼她，所以嬌娘經常到井邊打水，而這些活一般都是家里的男人干的。

    所以每每嬌娘去打水，總能引來旁邊男人的灼灼目光。

    漸漸久了，村里來打水的男人就越來越多，嬌娘覺得這樣不好，所以以后打水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

    她叫自家漢子在原理挖了一口井，之后就再也不出門了。

    有次井里的水不多，深更半夜，就跑出了門去打水。

    村里有幾個打嬌娘注意的好幾天見不著，心里不是滋味，于是就在井邊守株待兔。

    那個晚上，嬌娘來了，幾個男人忍不住心中的浴火，就給對方一個深色，商量著干脆一塊強了嬌娘。

    就這樣，嬌娘變成了不貞不潔的女子，自家男人知道了，捅大了她一頓，之后日日夜夜出去找女人，再也不回家了。

    嬌娘覺得，這個家算是完了，所以那日就尋了她，問她借了胭脂水粉，說好好打扮打扮，活了半輩子了，出嫁時也沒好好打扮。

    她還給嬌娘畫眉，嬌娘夸她手藝好，苦澀的笑了笑。

    第二日，嬌娘就死了，當她闖進門的時候，發現她是投毒而死，面色蒼白，可那張毫無血色的臉還是那么美麗。

    嬌娘死的凄慘，那一日，嬤嬤永遠無法忘記。

    先在銅鏡中的夫人，像極了當年的嬌娘，那種絕望，那種表情如出一轍。

    若不是眼前坐著的是夫人，嬤嬤還覺得是嬌娘回光返照，起死回生了。

    她回過神思，“夫人！你要心寬一些，將來的日子還長呢！”

    金氏正在描眉畫眼，聞言，回眸，“嬤嬤，我不是那么軟弱無能的人，一點小事兒就要死要活的?！?/br>
    “一點小事？”

    這事小嗎？

    金氏扶著嬤嬤的手，“我告訴你，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既然他夏林毅不知疼惜我，那就不要顧他死活。”

    “夫人這是什么意思！”

    “今日我毀了他的好事兒，倒也正好，這頓打也沒白挨了?！?/br>
    嬤嬤聽了這話，還能說些什么，只能好心勸勸夫人，不要讓夫人因為此事，誤入歧途。

    “夫人可不要干傻事，今日您壞了他的事兒，定要責罰你的，您于老爺榮辱一體，可老爺不好，您的日子也不安寧?。　?/br>
    “他好的時候我的日子也不安寧，夏傾歌李氏他們虎視眈眈，我怎能好好過日子?！?/br>
    嬤嬤覺得金氏不僅沒想開，還要陷害老爺。

    她總覺得，金氏以后要有一番大動作，曾經受恩于金氏，可不能看著她一錯再錯。

    嬤嬤跪下，苦苦哀求，“您可不能這樣啊，夫人。”

    “可現在只有你能幫我，我也只能求你了。”

    “不，夫人，一步錯，步步皆是錯，您如此執迷不悟，會遭天譴??！”

    “求求你，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