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小玖不是聽人說多幾句誓言一般的話，就能相信的人，更多相信的是細水長流的表現。

    每次戚景臣說起這些話題，她只是抿嘴一笑，不發表任何言論，卻表現的信服了。

    戚景臣就喜歡看她這信任的眼神，總覺得自己是被依靠了，被需要了，牽著她的手完全不想放。

    兩個人走到家門棟的時候，正好遇見一樓的鄰居潘阿姨拎著環保袋出門，看樣子是去晚上的菜市場撿撿漏。

    今天救護車進入小區，在這一棟停下也算是小區內大事一件了。

    鄰居潘阿姨一看柏小玖回來，也不管她準備上樓，一把抓住她的袖子，臉上的八卦怎么藏都藏不住，“小九啊。你爸媽怎么啦？怎么都被送去醫院啦？沒事吧？不是老兩口吵架了吧？哎呀，這樓上樓下的，沸沸揚揚，說啥的都有。我這心里可擔心了。”

    噼里啪啦的話語，連帶著唾沫星子朝外崩，柏小玖全部注意力都在如何躲過她的“攻擊”。

    好不容易等她說完，喘口氣的當口，不露痕跡的從她手心救出自己的袖子，朝后退了一步，跟她錯開，避免面對面站著。

    臉上還得帶著禮貌的微笑朝她搖頭，“沒事。我爸媽感情一向很好，怎么可能吵架。我爸爸最近太累了，下班剛到家就暈倒了。也是我爸爸運氣好，撐到了回家。我媽一看我爸暈倒，心里著急，也沒考慮自己的身體，去接住他，結果摔的骨裂了。”

    柏小玖說的不急不緩，十分清晰，音量也很高，“我爸媽問題都不大，不過得住院觀察幾天，所以我回來拿點東西。”

    這個小區住了好幾年，樓上樓下全是熟人，門棟里就像是自動傳音筒，他們在這里聊天，沒準二三樓打開門都能聽到。

    柏小玖故意說的大聲一些，免得這個樓棟里的鄰居猜測她家出了什么事，各種謠傳。

    潘阿姨一聽沒什么八卦，還頗有點老夫老妻有情有義的表現，臉上那沒趣的表情明顯極了。

    一臉敷衍擺擺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有事招呼一聲啊。都是鄰居，我們可擔心了。”

    柏小玖抑制住想翻白眼的心，朝她笑著點頭，“謝謝潘阿姨費心了。我知道了，我先給我爸媽拿東西去了。”

    “去吧，去吧。趕緊去吧。改天我看看你爸媽去啊。我先走啦。”

    等潘阿姨走遠了，戚景臣微微凝眉，小聲問：“病床號都不問，怎么來看？”

    “這就像是下次請你吃飯一樣，別人嘴上一說，你耳朵一聽，誰都別往心里去。你還真指望他們來看我爸媽？現在的鄰居都是看著熱情，實則淡漠。”

    柏小玖說著話往上走，戚景臣悶悶的跟在后面，“我們那里很好，都說遠親不如近鄰。我家鄰居就挺好的。”

    “我還以為你家住別墅呢。看你那媽那講究的樣。”柏小玖嘟囔了一句，被戚景臣拍了拍腦袋，白了他一眼。

    “忘記我家欠過債了？我家房子也不算大，我媽說憶苦思甜，吃穿住不需要太好。”

    戚景臣的話讓柏小玖噗嗤笑出來，斜睨他一眼，沒吭聲。

    柏小玖哪怕不買奢侈品，也不太懂這些東西，可一些大牌子，差不多是明星品牌，人盡皆知。

    就她這樣的小窮人，一看吳芬靜的穿著都知道，細小到一個錢包都是奢侈品，還不講究。

    “你笑什么啊？你這眼神有些奇怪。”戚景臣沒看懂柏小玖的意思，有些懵，跟在她身后，一臉好奇，“怎么了，你還笑？”

    “看見你就笑還不好？”柏小玖笑的更厲害了，開門的手都笑的在發顫。

    戚景臣一臉不信拽著她往墻壁上抵住，“不對勁，你這么笑的我心里發憷。快說。”

    柏小玖順勢攬住他的腰，微微墊腳仰頭做出要親吻他的姿勢。

    戚景臣特別配合的低下頭，但嘴里還在嘟囔：“你總愛笑我。”

    柏小玖在他話音剛落時，唇從他的唇角擦過，頭一低，從他的支撐的雙臂間縮了出去。

    個子不高，又身材嬌小的她溜的十分利落，戚景臣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溜進了家門。

    戚景臣意圖抓她，剛抱住，聽到她一本正經的聲音，“我爸媽還在醫院呢！”

    柏小玖等他一放手，笑著捏了捏他的臉頰，“乖乖拿東西吧。”

    “你發言我敢不乖過嗎。”戚景臣嘟囔著進了主臥，去找他們的睡衣。

    兩個人配合拿東西速度還挺快，沒耽誤太久，就是大包小包，坐車不太方便。

    還好戚景臣在，人高手長，力量大，不然柏小玖一個人估計得跑兩趟。

    剛回到病房，柏君國精神奕奕坐在邱竹萍身邊，正跟她輕聲細語說著什么，時不時抬頭看她的輸液瓶。

    “唉？老媽需要輸液啦？還有幾瓶？”柏小玖指揮戚景臣過去放東西，又把小物件拿出來，順便摸出了橙子遞給柏君國，“吃嗎？”

    “吃。孝順點啊。”

    柏君國的話讓柏小玖瞪了他一眼，又笑著拿回來，“是，孝順一點。給您剝好。”

    “我來吧。”戚景臣速度很快把東西往柜子里隨意一塞，看柏小玖剝橙子，伸手來拿。

    “不用，你去把他們倒點熱水。用醫院那個大的保溫瓶打一瓶回來。”

    “順便把盆拿去洗洗，接盆熱水回來。你媽剛才就鬧著說想擦擦臉。”

    東西一旦拿來了，事情仿佛多了起來。

    柏小玖和戚景臣忙這忙那，又陪著邱竹萍輸完液，等柏君國精神不濟又困了睡下，已經是晚上七點過。

    柏小琉帶了吃的過來，一看柏小玖靠在戚景臣肩頭打盹，病房兩個人都有些昏昏欲睡，放低了聲音，“我打包了吃的過來，自己做的。”

    戚景臣原本不想吵醒柏小玖，可柏小琉話音剛落，柏小玖坐直身體，打了個呵欠看過來，“你吃過了嗎？你東西收拾完了？你老公和兒子不管了？”

    “他們不需要我管。反正我明天出差了。東西不收好我會有時間做吃的？你們出去吃吧。我就帶了爸媽的。帶四個人的太多，我拿不動。”

    “那行，你把爸媽叫醒吃飯，我們出去吃吧。”

    柏小玖剛站起來，戚景臣把她拉回來，拍了拍她的腦袋，“你累了，想吃什么跟我說，我去給你買。”

    “還好吧。不算累。我們一起去啊。”

    “你爸媽要吃飯，你jiejie一個人在也不方便。你留著，我去給你買東西回來吃吧。你想吃什么？”

    柏小玖今天奔波了一天，是有些疲憊，剛想睡一會兒，柏小琉又來了，這會兒聽戚景臣堅持，干脆的點了頭，“那行，我沒什么胃口，你買點素菜回來吧。”

    等戚景臣離開病房，柏小琉已經把飯菜擺出來，柏小玖一看她忙前忙后，起身伸了個懶腰，幫忙把吃飯的桌板拿起來。

    “行了，你累了一天。我來吧。你休息一會兒。我看你眼睛都要睜不開了。這幾天我出差，只能靠你了，你能多休息就多休息。”

    柏小琉很難得對柏小玖說這么體貼的話，讓她呵呵一笑，拍了拍柏小琉的肩膀，“今天才發覺你有了jiejie的樣子啊。”

    得到了柏小琉的白眼一枚，柏小玖也沒在意，往后退了幾步，伸展著身體，“還算好吧。主要是老媽在輸液，事情挺多。明天老爸老媽都要輸液，希望我忙得過來。”

    兩姐妹在這里說話，柏君國和邱竹萍也被迷迷瞪瞪吵醒，又聞到了飯菜香紛紛醒來。

    柏小琉正準備把桌板架在柏君國病房，一看他撐著手要起來，連忙上前扶他，“餓了？著急什么啊。我給你搞好再起來。”

    柏君國還沒回答，柏小玖走到他身邊另一側，笑著替他說：“老爸這是想跟老媽一起吃。桌板直接架在老媽病床上吧。”

    柏小琉有些驚訝的朝柏小玖遞了個眼神，看她眨眨眼，露出了松口氣的表情，“好好，老爸能起身吧？”

    等桌板架好，飯菜擺好，柏君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往邱竹萍身邊一坐，兩個人捧著碗開始吃飯，柏小琉朝柏小玖招招手。

    兩個人又走到樓梯里抽了支煙，聊了聊爸媽和好的過程，柏小琉心里算是徹底放下了。

    一臉輕松跟著柏小玖一起回病房，正好遇見拎著東西回來的戚景臣，有些驚訝，“你這盒子里不會是蛋糕吧？病人不適合吃這些。”

    戚景臣一看她們從樓梯口出來，朝柏小玖舉起手里的蛋糕盒子，“生日快樂。”

    柏小玖愣愣的看著那個不算大卻精美的盒子，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柏小琉也是被提醒后才想起，回頭一拍柏小玖肩膀，“對啊，你今天生日，都給忘記了！生日快樂。”

    戚景臣一看柏小玖傻傻看著自己，笑著將東西挪到一只手，騰出手來牽住她，摩挲兩下，笑著問：“這是怎么了？餓傻了？”

    “你什么時候去買的？”

    “前兩天就訂了。沒想到今天事情這么多。”

    柏小玖抿了抿嘴，又抑制不住的上揚，滿臉都是幸福的傻笑。

    柏小琉一看她這樣，笑著捂眼，“我簡直就是個電燈泡，照亮了這幸福啊。”

    “走吧。進去吃蛋糕。”

    “一個蛋糕就把我打發啦？生日禮物呢？沒有驚喜嗎？”

    “人家還能記得你生日就不錯了。人不能太貪心。”跟在他們身后的柏小琉嘟囔了一句。

    戚景臣悶笑起來，卻很認真回答，“禮物和蛋糕一個不能少。”

    柏小玖驕傲的朝柏小琉哼了一聲，又抿嘴笑著牽著戚景臣的手晃了晃，“我就知道，你不會忘記了。哪怕我自己忘了，你也會幫我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