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景臣知道柏小玖是典型的無功不受祿性格，平時他想買點什么，她都不會接受，更何況一來就是這些。

    而且柏小玖是個怕麻煩，準確來說，懶惰的人，不愛戴首飾。

    “不用了，她不喜歡戴……”戚景臣的話說到這里，被吳芬靜一蹬，閉上了嘴，朝柏小玖輕聲說：“選一條吧。”

    吳芬靜把兩個首飾盒往柏小玖面前推了推，“不需要選擇。兩條都是你的。”

    “不用了阿姨，太貴重了。我平時也不戴首飾。”柏小玖伸出手自己的手，還拉了拉自己的衣領(lǐng)，示意她看空蕩蕩的脖子和手腕。

    “我送別人東西，從來不會拿回去。”吳芬靜雙手交迭放在下巴處，用帶著執(zhí)拗的眼神看著柏小玖。

    “選一條吧。”戚景臣起身把兩個首飾盒拿過來，擺在柏小玖面前，朝看過來的她眨眨眼，“喜歡哪一條？”

    柏小玖朝吳芬靜靦腆的一笑，伸手拿過了鉆石項鏈，“謝謝阿姨。我喜歡鉑金。”

    “我喜歡誠實的孩子。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不必勉強。”吳芬靜說著話，接過戚景臣遞回來的另一個首飾盒，從里面拿出哪條黃金項鏈站起身。

    走到柏小玖的身后，撩起她的長發(fā)，將項鏈打開，套在她的脖子上，替她戴上，在她耳邊輕聲說：“你瞧，有時候你不喜歡的東西，沒準更適合你。”

    吳芬靜說完直起身，不緊不慢走到柏小玖側(cè)面，用指尖挑起項鏈上的吊墜，“你白，戴這個很好看。”

    說著話一看柏小玖伸手去拿那根鉆石項鏈的首飾盒，一把按住她的手，“說了都送你，我就不想收回。戴著吧。拿著吧。”

    吳芬靜說話間拍了拍柏小玖的手背，朝她慈和一笑，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筷子，轉(zhuǎn)頭看戚景臣，“你現(xiàn)在工作如何？”

    “跟你說了，我現(xiàn)在在游戲公司做研發(fā)，很好。”戚景臣在桌子下面踢了踢柏小玖的腳，示意把東西收好，別糾結(jié)了。

    柏小玖是真的有些糾結(jié)，一來就收這么貴重的禮物，如果不是剛才賈嘉的出現(xiàn)，她大概會很高興。

    但之前賈嘉的話，吳芬靜氣走了戚景臣，現(xiàn)在又轉(zhuǎn)變態(tài)度送禮物，真的讓人不得不多想。

    “你還跟我說過小九是做什么的。”吳芬靜視線一轉(zhuǎn)，話說的像是關(guān)心小輩的慈祥長輩，臉上帶著笑，還夾了菜放在柏小玖碗里，“你都不怎么吃呢？”

    “我們在一家游戲公司。我在客服部做……”

    “經(jīng)理。”柏小玖話還沒說完，戚景臣一臉自然的打斷了她，又替她倒了一杯飲料，才看向吳芬靜，“正好我們管的都是一款游戲。所以我們才認識。我說過了。”

    柏小玖之前根本不知道戚景臣是這么跟吳芬靜說，他之前也沒提過這件事。

    現(xiàn)在戚景臣這么一說，吳芬靜露出一種半信半疑，又似笑非笑的表情看過來，柏小玖根本沒辦法拆穿他，朝吳芬靜露出笑臉，默默點頭，算是默認。

    “小九看著不大，沒想到都是經(jīng)理了。工作能力一定很強。”吳芬靜沒有說信與不信，很快收斂視線看向菜，夾起一塊素菜，放進嘴里，細細嚼著，等咽下菜，才面帶回憶繼續(xù)說話。

    “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已經(jīng)嫁給他的爸爸，生了他。什么都不會，只會玩。”

    “你十八歲就生了我。小九已經(jīng)二十五了。完全不同。”戚景臣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

    吳芬靜用筷子敲了下他的筷子，“我說話你插什么嘴？我要是沒生你，現(xiàn)在哪里還有那么多煩心事？一點不省心！”

    “怪不得阿姨看著特別年輕。”柏小玖一看戚景臣皺眉，一副不爽的表情，連忙岔開話題。

    吳芬靜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臉，“唉，老了。要費心的事情太多了，又有這么個不省心的熊崽子，我早就老了。”

    “你也沒怎么對我費心。你忙得很。”戚景臣頂了一句嘴，又替柏小玖夾了菜，輕聲細語提醒，“好好吃飯。別管她。”

    柏小玖壓根不敢去看吳芬靜的表情了，總覺得戚景臣這表現(xiàn)簡直在替她拉仇恨值。

    “我不費心，你能長這么大？啊？沒有我，你還能現(xiàn)在在這里過得開心？”吳芬靜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些話，又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拍，“一天天，總要跟我唱反調(diào)心里才能舒服？你想要的什么我沒如你意嗎？”

    柏小玖幾乎能感覺到吳芬靜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那炙熱的目光就在她的臉上。

    “誰知道真的假的。之前你說不會管我，還不是一步步強迫我去做？”戚景臣仿佛一想到過去，就完全不想跟吳芬靜好好交流。

    柏小玖有些服了這對母子，這種火藥味十足的交流，實在是讓她有些受不了。

    “服務(wù)員。菜單拿來。”

    聽到柏小玖的高聲呼叫，正準備說話的吳芬靜深呼吸一口氣，朝她輕聲說：“這些菜夠吃了。”

    “干鍋里素菜不少，但其實吃起來沒什么區(qū)別。我不想讓阿姨吃土豆管飽。我給你點些其他的特色菜吧。之前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現(xiàn)在知道微辣能接受，就可以加點菜了。”

    柏小玖說話的時候，吳芬靜一直面帶笑容看著她，隨著她的話，笑容越來越深。

    等她說完，吳芬靜扭頭看向戚景臣，臉色沉了下來，“你看看，所以別人說女兒才是貼心小棉襖。小九多體貼，你要有她的一半，我都要高興死了。”

    “有病吧。好好的說什么死啊死的。”戚景臣卻不耐煩的瞪了她一眼，低頭繼續(xù)吃東西。

    他這么說話，吳芬靜卻沒生氣，反而笑了起來，拿起筷子夾菜，塞進嘴里之前，又笑了一聲，斜睨戚景臣一眼，“跟你爸一個德行。說個話都別別扭扭。”

    柏小玖感覺他們之間的火藥味終于下去了一些，悄悄松了口氣。

    等服務(wù)員把菜單送上來，柏小玖剛要打開，吳芬靜一把按住她，“不用點了。我要在這里待幾天，又不是只待一天，慢慢吃好了。”

    “好。阿姨說了算。還需要飲料嗎？”

    “飲料不用了。晚上我們?nèi)コ曰疱伆伞Ｄ銈冞@里最出名的就是火鍋，我更想吃這個。”吳芬靜說到這里，瞪了戚景臣一眼，“你晚上陪我喝點！”

    “我不喜歡喝酒，你知道的。”

    “做我兒子不喜歡喝酒，會讓我被笑話的。”

    “我說了，我不喜歡喝酒。晚上你想吃火鍋陪你去，想喝酒沒門。”

    “行，你不喝，叫你女朋友陪我喝。”吳芬靜又挑眉笑起來，扭頭看向老實吃飯的柏小玖，“小九晚上陪我喝點？”

    “阿姨，我不會喝酒。”柏小玖是典型的沾酒就睡，而且什么酒都不愛喝，聞著都覺得難聞。

    “一家人在一起，不能老老實實吃飯？非要喝酒？你以為是你那些交際應(yīng)酬？！”

    戚景臣的話讓吳芬靜收回看著柏小玖那有些壓迫的眼神，拿起手邊的飲料，喝了一口，抿了抿嘴，才輕笑起來，“我的一切，以后都是你的。你不得學會這些？”

    還沒等戚景臣回答，吳芬靜視線掃過柏小玖，又看向戚景臣，“還是你打算一輩子不依賴我，你自己買得起房？”

    這話擊中了戚景臣的軟肋，可他一點不喜歡吳芬靜那種喝酒應(yīng)酬的生活，沉默以對。

    吳芬靜一看他這樣，臉上笑意更深，又喝了一口飲料，將手里的杯子舉起來輕輕搖晃，對著陽光看了幾眼，“你可以選擇自己奮斗二、三十年，也可以選擇接手我的一切。我的兒子不會這么蠢對吧？”

    柏小玖總覺得他們在一起，氣壓低到讓人一點胃口都沒。

    吳芬靜看著笑臉相迎，可總有一種手里握著刀，琢磨著往人身上哪里捅的感覺。

    戚景臣沉默片刻，笑了起來，把筷子輕輕放在桌面上，起身把椅子一挪，扭頭看柏小玖，“吃飽了嗎？走吧，我們回家。”

    柏小玖一看他又發(fā)脾氣，沒敢去看吳芬靜的臉，瞅了他幾眼，看他一臉認真，輕聲說：“我，還沒吃飽。”

    她知道這個時候應(yīng)該站在戚景臣這邊，可吳芬靜是他的親媽，她真的不想夾在他們中間，更不想表現(xiàn)出同仇敵愾，讓戚景臣覺得多了一個人陪他一起對抗mama。

    柏小玖能感覺到他們看似水火不容，其實壓根就是同一種人，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內(nèi)心的情感。

    “看，永遠都是這一招。如果你足夠強大，不需要你走，你把我請出去就是了。”吳芬靜笑著把飲料放下，深吸一口氣，抬頭看戚景臣，“跟你開玩笑呢。都開始上班了，怎么還不懂收斂脾氣？”

    “我只希望你特別執(zhí)著，不達到目的不罷休。”

    戚景臣的話讓吳芬靜看向柏小玖，“還好你這孩子懂事。平時多勸勸他，這種脾氣誰能忍受啊？是吧？”

    柏小玖為難的瞅了眼冷著臉的戚景臣，又看了眼一直堆著笑的吳芬靜，把手里筷子放下，露出特甜美乖巧的笑容來，“阿姨吃飽了嗎？我還說下午帶你去逛逛步行街。那里有些小吃味道也不錯。”

    這答非所問讓吳芬靜沉默的看著她片刻，很快笑的低頭，手指擺弄著碗上的筷子，“好啊。我們?nèi)L嘗特色小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