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景臣中午跟邱竹萍兩個人隨意吃了點面，哪怕他盡量減少存在感，邱竹萍也早就提醒過他，不要胡亂說話。

    柏小玖去洗漱的時候，他正坐在電腦前犯愁，自己要怎么說。

    最怕的不是撒謊，而是漫長的吃飯過程中，他忘記自己的謊言，一遍遍詢問之下就會露餡。

    戚景臣過去不太擅長撒謊，或者說不屑于撒謊，長期跟mama的缺乏溝通，導致他特別直來直往。

    可跟邱竹萍接觸后，他也懂得，為了柏小玖，為了他們會有將來，有些話他不得不說，哪怕心里極度難受。

    以前他覺得自己不會變成滿口謊言的騙子，可現在他已經差不多了，看著電腦上的游戲，假裝忙碌。

    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那一絲惶恐。

    這樣的日子他必須結束，不能繼續這么騙下去，這樣他算什么有責任感的男人？

    柏小玖還在廚房里吃得開心，敷衍的聽著邱竹萍嘮叨。

    “我啊。一開始覺得小臣可真好看，這孩子跟電視里走出來似的。叫人看著都覺得不真實，帶出來長臉。”邱竹萍還在剝著蔥，說話的時候回頭瞅了眼吃的津津有味的柏小玖。

    看她一邊吃著一邊點頭，心里有點被認同感，說得更起勁了，“可你也知道，好看不能當飯吃。我是覺得能長得這么好看的孩子，家里肯定不差。可我現在覺得這孩子家里好像不行啊？”

    柏小玖睡了一天，站在滿是食物香氣的廚房里吃的正開心，好吃的食物讓她不斷點著頭，壓根沒注意聽邱竹萍具體說了什么。

    邱竹萍沒得到答案，反思三秒，可能是她太過婉轉，沒聽出來，干脆轉身拍了拍她的肩頭，“問你呢，他家干啥的？問過幾次也沒說清楚，就說mama開店。什么店？大不大？他到第一個月賺多少？”

    柏小玖能明白邱竹萍每個問題都是為了她好，她之前也不是一個為了愛情不思考其他的女人。

    現代社會，浮躁的愛情都是奢侈品，走進社會那一刻，就沒有了純粹可以追求。

    人人都在隨波逐流，不管是為了減輕壓力，還是逐漸麻木，柏小玖原本是打算找個條件差不多，大家將來都輕松點的男人一起過日子。

    可戚景臣的出現，他的身上帶著純粹，仿佛全世界只有柏小玖一個人，沒了她就失去了一切。

    這種被人在乎重視的感覺，也許一開始會不相信，但時間逐漸過去，柏小玖也會開始相信，覺得自己也可以為了他純粹一點。

    邱竹萍的話讓柏小玖裝傻的一笑，舉起手里的骨頭，“糖醋排骨是不是醋放多了？”

    “有嗎？可能我不該用微波爐給你加熱？所以吃著醋味多了？我剛嘗了味道剛好啊。”邱竹萍順手拿起一塊，嘗了一口，才想起自己的話題，戳了下她腦門。

    “跟你說事呢。你們兩在一起都小半年了，這些事你總該清楚吧？”

    “我拿給他嘗嘗。”柏小玖不搭腔，端起那一小盤糖醋排骨，走出兩步，又回頭朝邱竹萍一笑，“媽，這些事我心里有數。你不用擔心。”

    不等回應，很快速從廚房溜走，只留給邱竹萍一個背影。

    邱竹萍撇嘴一看這丫頭跑這么快，嘟囔了一句，“我看你心里一點數都沒！”

    “嘗嘗我媽做的糖醋排骨。”柏小玖將一盤排骨放在他面前，見他沒有第一時間來拿，伸手拿了一塊往他嘴里塞，“這種復雜的菜，我媽都懶得做。也就過年過節，或者我強烈要求才能吃到。一會兒你還可以……”

    話還沒說完，一看戚景臣被她塞得連連往后仰頭，才發覺自己拿的那一塊太大了，塞的又不夠溫暖，差點讓他翻了白眼，明知自己不該笑，她還是縮回手笑起來，“我不是故意的。”

    戚景臣順順氣，有些無奈的瞅她一眼，輕咳兩聲，“我知道，你也舍不得謀殺親夫。”

    “臭美。誰是我夫啊？”柏小玖把手里的排骨往他嘴里一塞，看他不伸手，一瞪眼，“自己拿著吃。”

    戚景臣一副委屈的模樣伸手拿著排骨的一角，嘟囔了一句，“鍵盤臟。”

    “我手也臟。你還不是吃了。”柏小玖知道他的意思，可看著他這副模樣就忍不住想欺負一下。

    “味道很好。”戚景臣現在滿腹心事，壓根吃不出好與壞，只是這么夸贊一句，畢竟邱竹萍是她親媽。

    “對了，今晚我們兩在家過年，不用去跟我親戚們吃飯了。”柏小玖坐在他身邊，拿起一塊排骨跟著慢慢啃，說完這話特意轉頭看了他一眼。

    戚景臣聽到這話覺得自己是幻聽了，愣了半天才轉過頭看她，發覺她一直盯著自己看，幾乎是雙眼放光的問：“真的？”

    “不去跟我親戚吃飯，你這么開心的？”柏小玖這句話幾乎是自問自答，剛剛說完，自己就想到了答案。

    邱竹萍是什么人，不會在乎別人顏面的人，她肯定早就提醒過戚景臣。

    一想到這里，柏小玖心里有些悶悶的，總覺得邱竹萍當著戚景臣的面嫌棄他，還要他撒謊，這種事很讓人憋悶，但她沒有戳破。

    很快朝他歪頭一笑，“不過，我特別能理解，因為我也不喜歡跟親戚吃飯。”

    說到這里，她握拳在唇邊輕咳兩聲，壓低一些聲音說：“哎呀，小九，新的一年啦。找到男朋友了嗎？準備結婚了嗎？什么時候要孩子啊？你大了，該早點結婚生子啊。不然以后怎么辦？”

    戚景臣年紀不算大，又是個男的，還沒到被這么問的時候，只是看她這樣，跟著笑了起來。

    柏小玖仰頭長吁一口氣，扭頭朝他一笑，“所以今年，我們過一個輕松自在，只有兩個人的年吧？”

    這句話，就仿佛在告訴戚景臣，今年這個世界只有我們，跨年的一天在一起，是不是就像是兩個人一起走過了一整年，以后一起走過一輩子？

    戚景臣越想越覺得美妙，伸手攬住她往床仰倒，還沒徹底倒下去，耳邊是柏小玖的驚呼，“排骨，排骨！”

    柏君國向來寵愛柏小玖，在乎她的感受，他自己都不太想跟邱竹萍的兄弟姐妹們吃飯，聽到柏小玖說不去，連理由都懶得問，跟邱竹萍出門了。

    倒是離開前，給了柏小玖和戚景臣一人一個紅包，叮囑了幾句按時吃飯。

    這么一對比，哪怕他今年做了特別混蛋的事，可在柏小玖看來，作為一個爸爸，他是真的寵愛她。

    “現在家里就剩下我們兩個啦。”柏小玖把家門一關，幾乎要跳起來歡呼，邱竹萍一走，整個家都透著自由的氣息。

    而這份自由里還透著食物的各種香氣和過節的氣氛，讓人都快微醺起來。

    戚景臣也覺得輕松不少，特別是不需要配合邱竹萍說謊，也不用去見那么多親戚，一看柏小玖這樣，上前把她抱起來往上一托，“那你想做點什么？”

    “開電視，看看聯歡晚會，一起吃飯。嗯？今晚游戲里沒什么活動了吧。”柏小玖拍了拍他的腦袋，又怕被他摔著，很快老實下來，緊緊環住他的脖子。

    戚景臣看她有些怕，把她慢慢放下來，在她臉頰快速親一口，幾步走到茶幾前，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一會兒還有煙花匯演。我家附近正好是個煙花燃放點，我們站在窗口邊就能看見。這樣就有過年的氣氛了。”

    戚景臣正準備去廚房把菜熱熱，聽到她一直顯得有些興奮的喋喋不休，特別有一種家的味道。

    平時跟著吳靜芬過年，基本就是看她跟一群親戚喝酒，而他拿著紅包，出門隨意溜達，滿眼都是別人的熱鬧。

    而此刻，他跟他最在乎喜歡的女孩一起過年，吃著東西看著電視，彼此投喂。

    這樣的過節方式，換做是以前，他幾乎從來沒想過。

    “對了，你看看你要吃什么，不少東西我媽平時都不做的。你不知道該怎么熱，熱好菜，差不多該放煙花了。”柏小玖也擠到了廚房，跟他介紹案板上放著的各種菜。

    戚景臣全程嘴角上揚，聽她不停地說，滿心歡喜的享受這種家的感覺，節日的氛圍。

    “那就每樣熱一點，有一些不需要熱的，我倒出來一點。咱們倆都不怎么能吃。”柏小玖說著話，眼前是一直傻笑的戚景臣，伸頭彈了彈他的腦門，“分工合作。”

    “好！”

    兩個人熱好菜端出來放在餐桌的那一刻，外面傳來嘭嘭嘭的聲音，煙花的聲音蓋過了熱鬧的電視。

    柏小玖往窗口一趴，滿臉笑意的轉頭朝他連連招手，“快來快來，這里看最好。你看。”

    戚景臣走到她身邊，順著她的手往那邊看過去，璀璨的煙花剛好升到空中，照亮了他們的臉。

    視線微微一掃，柏小玖笑的雙眼微瞇，酒窩盡顯，單手托腮看著天空，一臉感慨和欣賞。

    戚景臣覺得她此刻的笑容比天上的煙花更美，伸手攬住她的肩頭，跟著她的視線一起看過去。

    滿耳都是她的聲音，軟糯又喜悅，“這個煙花我喜歡，綻放的時候最好看。這個沒什么意思，很快就沒了。我喜歡這個有圖案。”

    戚景臣攬著她肩頭的手一點點收緊，滿心都是，“這個小可愛是我的，永遠都會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