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回家，你趕緊給我回家！多少天了？至少有一個禮拜了吧？！”

    柏小玖無聲的深呼吸一口，在電話這頭咽了咽口水，腦子還有些懵，沒反應(yīng)過來，她離家是否有一周之久。

    柏小琉在那邊說話的聲音，聽著不像是氣憤，更像是，夾雜著復(fù)雜的情緒。

    抽空看了眼時間，這會兒才早上十點(diǎn)過，柏小玖先是心里一驚，如果真的離家一周。

    那她該上白班了，錯過了時間。

    可看見現(xiàn)在是十點(diǎn)過，視線掃過身邊戚景臣的睡顏，突然平靜下來，想起這才是第四天吧？

    昨晚戚景臣才有些小心翼翼的詢問她，這都離家三天了，是不是真要繼續(xù)呆在賓館。

    柏小玖揉了揉額角，不想剛睡醒，帶著些許起床氣跟她吵架。

    不管柏小琉對她的態(tài)度如何，但有一點(diǎn)，柏小玖自己心里都很清楚。

    要論起對于家人的關(guān)愛和孝順，她真的不如柏小琉。

    雖說有時候柏小琉看著漠不關(guān)心，也不怎么回家，更很少給邱竹萍電話。

    但每個月她不回家，都要給家用，不管過什么節(jié)日，第一時間就是給邱竹萍買禮物。

    邱竹萍不論有什么不開心的事，也是第一時間告訴柏小琉。

    要論起她們的母女情誼來，柏小玖常常覺得自己是第三者插足。

    “哪有一周？這才幾天。等我開始上班，我就回去。”

    柏小玖懶洋洋的應(yīng)了一句，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著隨和一些，伸手拿起自己的外套，給自己披上。

    腦子里還在算著第幾天回去比較好，畢竟柏君國昨天也發(fā)來了短信，語氣很溫柔，但無非也是勸她適可而止。

    他發(fā)來的短信就一句話，“她可能不是個合格的mama，但是個合格的妻子。”

    柏小玖明白柏君國的潛在臺詞，“你生她的氣，覺得她做的不夠好，我同意，但我不想你一直這么折騰我老婆。”

    “我叫你回家，陪陪老媽。這幾天……老爸不會回家。”柏小琉話說的有些吞吞吐吐，又帶著猶豫。

    好像在糾結(jié)要不要告訴柏小玖，可這糾結(jié)又糾結(jié)的十分明顯，幾乎是跳著在說：“你來問我啊，我有話說。”

    柏小玖跟柏小琉姐妹這么多年，最煩她把自己當(dāng)孩子看，什么話什么事都喜歡藏著掖著，或者干脆隱瞞。

    但時間久了，柏小琉習(xí)慣了說話這樣，柏小玖也習(xí)慣了追問。

    不過這會兒，她剛睡醒，柏小琉這么說話，任由誰都心里不爽，壓根懶得去問。

    “過兩天我就回去。老媽看見我也不會心情好。老爸又去出差了？”

    柏小玖拿起床頭柜上的煙，慢悠悠點(diǎn)上，抽了一口緩緩?fù)鲁觯殴首鞑恢^續(xù)話題。

    柏小琉在手機(jī)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咬牙切齒的開了口，“爸媽出事了！”

    “哦？之前不說出事，現(xiàn)在我不回家就出事？”

    柏小玖將手里的煙灰抖了抖，漫不經(jīng)心回了一句，還順手將電話換了個方向。

    睡在她身邊的戚景臣被說話聲吵醒，叮嚀兩聲，伸出手來，摸到了她的腿，整個人不斷往這邊挪動著，直到摟住了她的腰。

    戚景臣終于抱到了自家媳婦兒，半夢半醒間感覺到她細(xì)膩的皮膚，滿足的用臉蹭了蹭，剛發(fā)出個感慨。

    柏小玖的身體僵硬起來，有些不敢相信的大聲反問：“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老爸他變了。他外面有人了。”

    柏小玖拿著手機(jī)，呆呆盯著窗戶厚重遮光的窗簾，手里的煙一點(diǎn)點(diǎn)燃燒著，而柏小琉還在那邊重復(fù)，就像是一個復(fù)讀機(jī)。

    “你沒聽錯。我本來不想告訴你。老媽也不想讓你知道，說你肯定不會相信。可是這件事的確是真的。老爸他真的外面有人了。”

    柏小玖喋喋不休的話語，就像是從天外飄來，就一直在耳邊縈繞。

    可一絲一毫都繞不進(jìn)柏小玖的心里，她真的不信。

    柏君國這么多年來，在她心里，是這個世上最好的老公，最好的爸爸。

    在她讀書的時候，不管柏君國多忙，每個周末都會陪邱竹萍出門去買首飾，去買衣服。

    邱竹萍希望他做到的，他都能做到，無論想要什么，他都能想辦法買到。

    柏小玖知道自己家從一開始甚至可以說貧窮，是柏君國一點(diǎn)點(diǎn)努力出現(xiàn)在堪稱小康的家來。

    昨晚他還發(fā)了短信說邱竹萍至少是個合格的妻子。

    這樣的爸爸怎么可能在外面有別人？再說了，他都多少歲了？

    年輕的時候不鬧騰，這把歲數(shù)來鬧騰？

    柏君國今年都五十八歲了，再過幾年都可以退休的年紀(jì)，還在外面有別人？

    怎么可能！

    柏小玖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喃喃自語的。

    柏小琉在手機(jī)那邊聽得一清二楚，嘆息一聲，用無奈的口吻提醒她，“小九，我們看見的是一個好爸爸。但他是不是一個好丈夫，我們有資格說嗎？”

    “老爸整天忙著公司的事，怎么可能……”

    “小九，我和mama親眼看見的。你知不知道，那個女人就比我大幾歲！就比我大幾歲而已！”

    柏小琉憤怒的嘶吼聲讓柏小玖打了個寒顫，將手機(jī)拿的離了遠(yuǎn)一點(diǎn)，好半天才回過神。

    “然后呢？”

    這近乎平靜的詢問，讓柏小琉知道，她心里算是信了一半。

    “昨天老媽說叫我陪她逛街。你知道，我平時一般都陪老媽在咱們家附近逛，但前段時間聽同事說，八星街那邊新開的商城有折扣，我跟老媽去了。”

    柏小琉說到這里，停頓了片刻，又是一聲嘆息，“哪知道，去那邊看見了老爸跟其他女人在逛街。”

    “手挽手還是手牽手？”

    柏小玖的問話讓柏小琉冷哼一聲，才輕聲回答，“那個女人挽著老爸，看著很親密。”

    “老媽鬧了嗎？”柏小玖不管多么相信柏君國，可柏小琉那句話說得對。

    柏君國或者是個好爸爸，但他是不是一個好丈夫，她們兩姐妹誰知道呢？

    “老媽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臉。但我覺得這么鬧便宜她了。我拍了照。把老媽勸回家了。”

    柏小琉說到這里，在電話自嘲的一笑，“我想了很久，是該找爸爸聊聊，還是直接撕破臉。怎么都想不出。老媽哭了一夜。老爸還不知道呢。”

    “老媽知道老爸最疼我。你叫我回去，你覺得她能看我爽？”

    柏小琉在手機(jī)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輕輕笑了一聲，“的確不會看你爽。可自打你生下來，爸爸最疼的就是你，你說的話，總要聽兩句吧？我把照片給你，你找爸爸聊聊。”

    “你不是說爸爸最近不回家？我去哪里找他？”

    “他騙老媽說這幾天有工程，特別忙，不回家。你是他最疼愛的女兒，你會找不到他？老媽現(xiàn)在情緒很差，我還要上班，你反正在休假。回來陪陪她吧。”

    柏小玖拿著手機(jī)，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回答，心里很亂，“晚上再說吧。我……我想想。”

    “我知道你還有點(diǎn)不信，你覺得老爸不會做這種事。可是我和老媽親眼看見了。我們還跟著走了一會兒呢。我沒有看錯，老媽也沒有看錯。”

    “行了，別說了。我知道了。可你覺得我跟老爸?jǐn)偱朴杏脝幔俊?/br>
    “那不然呢？讓那個比我大幾歲的女人做我們的后媽？”

    柏小玖沒有吭聲，心里亂糟糟的，只覺得自己還在夢里。

    戚景臣徹底醒來，從柏小玖的回復(fù)里沒聽出什么來，只覺得仿佛又是她家里的事，安撫的捏了捏她的腰。

    慢慢撐起身體，從身后緩緩抱住她，輕聲詢問：“沒事吧？”

    柏小玖從一片混亂中驚醒過來，搖了搖頭，朝柏小琉回復(fù)：“我知道了。我一會兒給老爸電話。我找他，聊聊吧。”

    “不管聊出什么結(jié)果。我不想要一個比我大幾歲的后媽，你也不想吧？我勸勸老媽，你好好跟老爸聊。”

    “知道了。”柏小玖情緒不高的應(yīng)了一聲，掛了電話。

    戚景臣還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但能感覺到她的情緒低落，探頭在她臉頰親了一下，關(guān)切的詢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柏小玖將手機(jī)捏在手里，聽到他的聲音，微微側(cè)頭看他，皺起眉頭，“為什么男人有一個還不夠？一定要很多個才足夠嗎？！”

    戚景臣一臉莫名的看著她，總覺得這話里透著憤怒，抱著她的手緊了緊，輕聲回答，“我不是別人，我有你就夠了。”

    “呵呵。”柏小玖沒有說信與不信，只是冷笑兩聲，轉(zhuǎn)過頭看著窗簾，好一會兒才輕聲說：“我爸爸外面有別人了。”

    “什么？”

    戚景臣覺得自己幻聽了，柏君國那張有些普通的臉，看著就是好男人，好丈夫的架勢，怎么可能？

    “我媽和我姐昨天遇見他……”柏小玖說到這里，有些說不下去了。

    平息了情緒好一會兒，才仰頭深呼吸一會兒，“我姐希望我勸勸他。你覺得一個對家庭這么不負(fù)責(zé)的男人，我能把他勸的回心轉(zhuǎn)意？”

    戚景臣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情緒的低落，貼近她，把腦袋往她肩頭一搭，聲音很輕，“試試吧。叔叔看上去人不錯。也許……”

    是誤會三個字被戚景臣咽了下去，這種安慰太蒼白無力，都被親眼看見，還能是什么誤會？

    “也許叔叔只是一時腦熱？”

    戚景臣的話讓柏小玖淡淡笑了一聲，摩搓著手里的手機(jī)，聲音更淡，“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