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宋薇莉被副總監說過之后，跟祝符也說過這件事。

    但在他看來，客服部里女孩子多，是非也多，這是很正常的事。

    一臉隨意的祝符跟柏小玖走在副總監的身后，隨著他朝辦公室走去。

    “你到底怎么在帶人？”祝符最近也沒管太多柏小玖的事情，他很清楚這家伙不太喜歡他。

    柏小玖真覺得祝符是個有點輕佻的主管，不太敢跟他接觸太多。

    這會兒聽到他略帶質疑的語氣，只是淡淡一笑，“最近在熟悉游戲，也沒管太多。”

    “那也得看著點吧。都鬧到這里來了。”祝符嘟囔了一句，發覺副總監回頭看了一眼，瞬間閉了嘴。

    這邊柏小玖和祝符跟著進了辦公室，那邊鄭青滿臉不爽的看著陳婕，又問了一遍，“你剛才說什么要讓她一無所有？”

    陳婕冷笑一聲，收回視線看向自己的電腦，“我們隨意聊聊，跟你有什么關系嗎？”

    鄭青總覺得她是在說柏小玖，至少她剛才看見了，陳婕說話的時候，眼神還瞟了眼柏小玖離開的方向。

    “我們沒說什么，真的。”孫沁雪心里有點慌，不知道副總監跟柏小玖會說些什么，更不知道柏小玖會怎么辯解。

    但想想陳婕說的也對，她們工作沒失誤，最近也的確幫柏小玖做了不少工作，算來算去，肯定是柏小玖的錯。

    “我看見了，你剛才看了眼小九的方向，而且你那嘴臉，我都看到了！”鄭青不耐的皺起眉頭，手搭在她的肩頭，用了點力氣捏了捏，“你到底做了什么？”

    陳婕被她捏的差點尖叫出聲，用力把她的手往旁邊使勁一甩，“關你什么事？！”

    柏小玖和祝符進了辦公室，兩個人并肩坐下，看著副總監慢悠悠的泡了一壺茶，這才在他們對面坐下。

    副總監溫域是從總部調任過來，在分公司成立的初期就來到了這里。

    他一直沒有升到總監，只是因為不夠熟悉游戲，更熟悉運營方面。

    但他的工作能力在業內很出名，并且他今年才剛好三十歲，這是個很年輕有為的歲數。

    溫域長得很高，至少有一米八五，有時候跟人交談，就身高都可以給人很強的壓迫感。

    他長得特別有北方爺們的特色，五官剛毅，板著臉的時候看著格外嚴厲，能叫人心里發慌。

    這會兒柏小玖看著他面無表情的來回打量他們，心里就有那么一點點發慌。

    之前面試的時候，他們也算是打過交道，他說話和眼神就給人很大的壓力。

    溫域來來回回掃視著祝符和柏小玖，沒從他們臉上看出驚慌，心里先舒服了幾分，至少這兩個人的心理素質還不錯。

    “我想你的游戲經理，已經把這件事跟你說過了吧？”溫域嘴角勾出一點點幅度來，看不出是笑，還只是想做出一個親和的表情來。

    端起茶杯，吹了吹，慢悠悠抿了一口，這才跟柏小玖說話。

    “嗯，跟我說了。”柏小玖在他開口之后，端正了腰身，坐的筆直不說，臉上的表情也很嚴肅。

    “你有什么想說的嗎？”溫域說著話，沒去看她，只是掃了一眼祝符，低頭看著自己的茶杯，又吹了吹那升騰起來的熱氣。

    “我有很多想說的。首先是覺得委屈。”柏小玖作為一個特別有經驗的客服，對于聲音的掌控那是絕對的。

    說出委屈兩個字時，她的聲音也帶著一點鼻音，叫人聽著就覺得她是真的心里委屈。

    “我知道她們大概說了什么，我也不想解釋什么。我先說說我的做法和想法。”柏小玖說到這里，故意深吸一口氣，停頓了片刻。

    “自從知道公司改制之后，我在反思什么一線客服才配做一個五星客服？那么標準是什么？”

    柏小玖說到這里，看了一眼祝符，又掃了一眼抬頭看過來的溫域，“我想，不止是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而是為了公司思考更多。”

    溫域聽到這里，微微歪了下頭，跟祝符交換了一個眼神，又朝柏小玖勾勒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嗯。你繼續說。”

    “我是組長，可能微不足道。可是我們客服部真的是鐵打的部門，流水的客服。流失率特別高，我們最需要什么？人才！”

    溫域聽到這里，又低頭看著茶杯，嘴角上翹的幅度稍微大了一些，點了點頭，“嗯？”

    “我希望我組里每一個人單獨拎出去都是組長。我希望大家不止可以團結作戰也可以單兵作戰。但是……”

    柏小玖說到這里，低下頭，手指尖在桌面摩挲幾下，又顫了顫收回在腿上放著，輕笑著繼續說，“是我有些太過自大了。我覺得我的做法她們可以理解，但其實……”

    溫域聽到這里眨了眨眼，抬頭看著她，“你的意思是？”

    “我希望她們能超越其他組員，每一個人都有組長的能力，但我只是這么自我要求，卻從來沒對她們說出心里怎么想。她們并不知道我是這么想的，包括薇姐也不知道。這點是我做錯了。我缺乏溝通意識。”

    祝符聽到這里，忍不住想笑，斜睨她一眼，努力憋住自己的表情，讓自己看著更嚴肅一些。

    這么幾個月，跟柏小玖相處的時間里，祝符早就看出來了，這家伙工作能力是有的，但態度的確比不過其他人，例如李哲。

    柏小玖看著就有些隨心所欲，沒什么上進心，不過是靠著她的工作能力撐著。

    這些特別官方的話從她嘴里說出來，祝符真的忍不住想笑，可一看溫域的表情，就知道她正中目標。

    溫域是個特別較真，更喜歡上綱上線的人，不但喜歡開會，喜歡看人對待公司的態度，還喜歡聽人說關于未來的規劃之類的。

    “你怎么看？”溫域看祝符一直盯著桌面，頭一轉，看向了他。

    祝符沒聽到柏小玖的聲音，反應過來這是找他，連忙抬起頭，一本正經的點頭，“說句實話吧。柏小玖的工作能力我很認可。作為主管，我跟陳婕、孫沁雪也算是打過不少交道。”

    說到這里，祝符略顯沉重的深吸一口氣，又煩躁的皺了皺眉，這才輕聲說：“我不太喜歡說女客服的壞話，但她們真的不行。”

    柏小玖聽到他這么說話，詫異的扭頭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斂表情，默默的低下頭，但手慢慢伸到他面前，大拇指一點點翹了起來。

    祝符差點破功笑起來，微微抬手打開她的手，這才輕咳一聲，又抬頭看向溫域，“要論信任，我更相信柏小玖的工作能力。”

    “你的組員，你怎么評價？”溫域沒看見兩個人私底下的小動作，但態度和緩了許多。

    “我一開始并不想帶她們。在公司坐久了，難免會忘記初心。我更喜歡帶新人。但如果把她們交給其他組，還是這樣。不如我嘗試一下跟她們一起進步。”

    這話差點讓祝符笑出來，手握拳抵在唇角，重重咳嗽幾聲，見溫域視線過來，不好意思的擺擺手，“最近感冒了。”

    “生病了就該好好休息。”溫域說到這里，才想起昨天陳婕和孫沁雪來反應的時候，他找宋薇莉了解情況，得知柏小玖請了病假。

    視線一轉，看向柏小玖，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的臉色。

    通宵一晚上沒睡的柏小玖臉色當然不會好看，黑眼圈也淺淺一層，眼神又沒光，心里有些煩躁，腦子還有些迷糊，看著很像是帶病工作。

    溫域也要跟研發打交道，原本因為之前她跟李哲的流言對她印象不好，加上跟研發打交道，得知研發對她印象也不好。

    昨天陳婕和孫沁雪那么一說，溫域有些先入為主，心里是真的有幾分不滿，他不喜歡這樣的客服。

    可今天跟柏小玖聊了聊，又聽祝符這么說，心里的不滿一點點散去，再看她的臉色不好，反而有了幾分愧疚，“你昨天病假，怎么今天就來了？”

    柏小玖就在等這句話呢，連忙故作身體不好卻很堅強的挺直腰身，“我還能堅持。夜班可以稍微休息一下，沒事。”

    溫域聽到這話，笑了起來，看著十分開懷，點了點頭，又看向祝符。

    三個人就這件事繼續聊，無非是柏小玖繼續打官腔，祝符幫忙掩護，順便說說陳婕和孫沁雪的不是。

    “行了，我大概了解了，你們趕緊下班吧。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生病了該請假就請假，公司沒有那么冷血無情。”溫域幾乎是帶著笑意說出這些話，看上去比剛才溫柔多了。

    柏小玖和祝符同時站起身，朝他禮貌的點頭致意，這才默契的轉過身，一起朝外走。

    走出辦公室，外面接班的人們都來了，有些熱鬧，柏小玖拍了拍祝符的肩膀，“謝啦。”

    “這不是應該的嗎？”祝符十分順手的往她肩頭一搭，一副哥兩好的表情。

    比起陳婕和孫沁雪這兩個惹事精，祝符當然更喜歡看著有些隨意，但工作能力不錯，而且不愛鬧事的柏小玖。

    “下個白班請你喝飲料。我先去接班。”柏小玖手一掃，把他的手掃開，但再也沒露出嫌棄的表情。

    剛走回工作區域，一眼看見陳婕和鄭青兩個人坐在工位上，眼對眼看著彼此，眼神里卻帶著仇視，或者說是憎恨。

    “怎么了？”柏小玖站在她們兩人中間，隔開了她們的視線，蹲下來跟鄭青視線齊平，放輕了聲音。

    “她們是不是說了你的壞話？你沒事吧？副總監說什么了？要不要我去幫你解釋？你真的是很稱職的組長！你很好啊！”

    鄭青剛才問了半天，陳婕也不認，可她越問，陳婕越幸災樂禍，心里跟著火似的著急。

    想想剛才副總監把她跟祝符都叫走了，鄭青越擔心越恨陳婕，這才不停去瞪她。

    “沒事，我都解決了。順便連她們一起解決。”柏小玖被鄭青這么一連串的詢問，沒有一點不耐煩，反而靠近她耳邊，心里帶著暖意笑著回答。

    她原本還把鄭青當做是合得來的同事，可這些時間的相處，鄭青對她的在乎，朋友之間的赤誠，都讓她反思自己做的不夠好。

    心情愉快的走回來，再感覺到鄭青的關懷，柏小玖此刻是真的把她放在心里，當做是真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