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納妾
茶碗的碎片混著溫熱的茶水四處迸濺,剛舒展開來的茶葉沒了依仗,皺巴巴的黏在地磚上。東方幼儀寒著臉起身往外去,眼底怒火熊熊。 娘親到底是怎么去的,到現在還是樁懸案,她還來得及跟那對母女清算這件事,她們倒把主意打到她娘頭上了! 云清見狀忙起身跟在后面,臨到門口,東方幼儀卻又停了下來,呆立片刻,復又折身往后院去,走了幾步察覺云清還在身后跟著,扭過臉來淺而又淺的笑了一下:“去盯著東方婷宜,我要知道她這兩天見的每一個人、做的每一件事。” 青天白日,云清卻覺得自己后背生了一層白毛汗,不敢有異,點頭應喏閃身掠了出去。 皇城中最近人心浮動,各方勢力動作頻頻,君臨衍從東方幼儀那兒得了想要的物什,坐書房里仔細研究了暗樁送來的書信,趁著天光甚早又暗自去了趟京郊的軍營,回來的時候瀟湘館已經熄燈了,聽夜默說小王妃又是在藥房里呆了半天,也不做他想,送走了蕭泊如,自己與自己下了半盤棋便去睡了,一夜無話。 翌日端午家宴。 所謂家宴,不過是一群人聚在一塊兒用個午膳,吃吃喝喝說幾句漂亮話就過去了,本不廢什么功夫,只進宮之后還要拜見各宮妃子,君逸雖子嗣甚少,宮妃卻極多,光是拉出有分位的見上一圈兒,每個人說幾句話就得小半天時間,是以二人起了個大早,相攜入宮。 皇后仙逝,君逸頂著各方壓力堅決不立新后,后宮中份位最高的就數楚貴妃與賢妃,而楚貴妃又是君臨衍名義上的母親,楚凝宮自然而然成了東方幼儀拜訪的第一處。 君臨衍剛進宮皇帝那邊就得了消息,堪堪在楚凝宮前將人攔了下來,東方幼儀琢磨著皇帝怕是要問前陣子中毒的事,也沒多說些什么,倒是君臨衍,皺著眉躊躇不前,盯著東方幼儀欲言又止。 “王爺,皇上還等著您呢,還等什么呢?” 傳話的太監笑著催促,君臨衍瞥了他一眼,猛然伸手將東方幼儀拉到近前,湊近耳邊輕聲道:“無論發生什么事,莫怕,本王在呢。” 溫熱的氣流拂過耳廓,骨子里泛出來的癢意使得東方幼儀下意識的往后縮,然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君臨衍就已經放手跟著太監轉身離去了。 什么意思?會發生什么事? 瞧著他離去的方向愣愣的看了幾眼,東方幼儀思量著轉身往宮殿里去。 臨到門口還沒邁步跨進門檻,面前忽然有風聲掠過,東方幼儀下意識的一閃身,一只腦袋大的瓷瓶堪堪擦著她的鼻尖飛了過去——這要是真砸在了她臉上,這張臉怕是毀的一干二凈了。 抬眸撇了一眼殿內,楚婉清正坐在主座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一只手隨意搭在小腹上,另一只手捧著只天青瓷釉的茶碗,茶香裊裊,好似那只瓷瓶當真是從天而降的一般。 好一個單純不做作的后宮嬪妃! “兒臣參見母妃。” 小心繞過地上的碎瓷片,東方幼儀不咸不淡的行了個禮,而后也不管楚婉清有沒有讓她起來便直起了身子——對于這個女人的敵意,她向來是不放在心上的。就好像當初她沒能阻止她嫁給君臨衍一樣,現在她已經是四王妃了,她待如何? 楚婉清被她的態度弄得笑意一僵,再一聯想到剛剛在宮門前看到的畫面,后槽牙更是止不住的咬在了一塊兒,靜默片刻,道:“哎呦喂,我道是誰,原來是衍兒的王妃……四王妃當真是這宮里的稀客,十天半個月的也見不上一回,此次進宮頭一個來拜會本宮,倒是本宮的榮幸了。” 說話時吊梢著眉眼,譏諷意味甚濃,東方幼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沒搭話,上首的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只當她這是怕了,越發的喋喋不休起來,說來說去都是些三從四德的東西,東方幼儀聽著乏味,面上掛著敷衍的笑,神識早已云游天外。 昨日命云清盯著東方婷宜,不出她所料,坊間的謠言便是她傳出去的,只是根據云清帶回來的消息,這事兒并沒有跟項麟扯上關系,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東方婷宜不是個傻的,雖說身份是將軍府二小姐,可一個庶出的身份就絕了她大部分退路,是以身后要是沒有人的話,她是斷然不敢直接把矛頭指到四王府頭上的。 這身后之人既然不是項麟,又會是誰呢? 古人云謠言猛于虎,皇子一向愛惜自己的羽毛,就算君臨衍已經失去了奪嫡的資格,按照他的性子,也斷然不會任由旁人這般造謠,可這謠言她都知曉了,手眼通天的四王爺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了還不去管它,莫不是有更重要的事使得他分不開心思? 此前君臨衍臨走的那句話話甚是怪異,好似說的今日宮里會發生什么事端一般……還是說,使得他忙的顧不上流言的,便是這件事? 正待往深處思索,殿中忽然出現了一股異香,東方幼儀警覺的一抬眸,就見一列女子從殿后魚貫而入,環肥燕瘦各有千秋,唯一的共通之處便是身上都有一股濃烈的熏香與脂粉氣,各色味道夾在一起,險些沒嗆的她當場咳出來,可這一行人卻好似習以為常,垂眉斂眸站在一旁,甚是乖巧。 “這些都是本宮精挑細選出來的姑娘,都是些家世清白的,四王妃你就看著挑兩個吧。” 楚婉清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見誰都這副模樣。東方幼儀懵了一下才想起來,剛剛楚婉清與她說什么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四王爺身子骨不好,留下子嗣最重要云云,她沒注意聽,下意識的就點了點頭,這才有了這一幕。 她不過是個冒牌王妃,遲早是要走的,臨到這么個節骨眼上,要真領了個女人回去,君臨衍那邊怕是不好交代。 躊躇片刻,正欲拒絕,耳邊忽然炸起一道聲音:“母妃留本王的王妃這么久,就是在商討著給本王納妾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