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局(三)
來回路程不算遠,約莫一頓飯的功夫,領命去將‘證人’帶來的下人就走了個來回,然而應該帶來的東西卻并沒有跟著,反而白著一張臉回稟:“主子……尸體、尸體不見了!” 天氣炎熱,主子怕尸身腐敗太過厲害,特意做了口冰棺,將尸身拉到冰窖里藏著,今日他前去一看,冰棺還在,尸體卻不見了,你說邪門不邪門! 君臨澤猛地站起來:“尸體不見了?怎么回事!” 他就怕有人生事,還特意在冰窖那邊留了幾名護衛守著,怎么好端端的尸體,就這么不見了! 下人被嚇得不輕,跪在地上欲哭無淚,君臨輝嗤笑一聲開口道:“二哥可真會開玩笑,說了半天這‘證人’原來是具尸體,且不說這尸體現在沒帶到這里來,就算是帶來了又怎樣?尸體是不會說話的,是非黑白說到底,還不是二哥說了算。” 君臨澤黑了臉:“滿口胡言!你……” “行了!” 君逸揉了揉眉心:“我看老二你最近忙的有些狠了,回去好生歇息幾日,萬壽節剩下的事宜,就交給蕭愛卿吧,至于老三,回去好生養傷,等閑事宜就不要出宮了。” 換而言之,朕最近看你們都煩,別在眼前瞎晃悠了! 沒把君臨輝給弄下去,還把自己手頭的差事弄沒了,君臨澤有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覺,還想再說些什么,君逸卻已經擺出一副要‘朕甚乏,想休息’的樣子來,只得將到嘴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一甩袖子出了殿門。 蕭泊如跟出來送,君臨澤皮笑rou不笑道:“蕭大人現在可真是得圣心啊,只要記得物極必反、盛極必衰才是。” 蕭泊如拱手:“受教。” 文官內侍最是煩人,你說一句話他能有一摞子話等著你,引經據典,非要顯得自己博學多才才好,蕭泊如卻屬于升級版,無論你說多少,他都能幾個字堵回來,還能把你剩下的話扼殺在肚子里,憋得你幾天吃不下飯。君臨澤憤憤的瞪了他幾眼,轉身離去時的袖子恨不得能甩到天上去。 君臨輝故意慢了幾步出來,瞧著自家好二哥憤憤離去的背影,心情大好,路過蕭泊如身邊時,中規中矩的拱了拱手,繼而轉身離去,那龍行虎步的樣子,哪里有受傷的自覺? 蕭泊如直起身子朝二人離去的方向看了看,自尋了禮部的方向亦去了。 ======== 君臨衍的毒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府中的門卻終日閉著,他也不出門,除了偶爾蕭泊如與喬一前來與他說些事情,其余時間都陰魂不散的跟在東方幼儀身后。 那日吩咐云溪去準備打絡子的絲線,傍晚時分她就帶回來一小箱子各色絲線與布料。 打絡子簡單,繡荷包卻有些費時間,府中婢女得了空就湊在一起琢磨繡樣,君臨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沒人敢說些什么。 東方幼儀看書看累了也會鉆到人堆里去看個熱鬧,興致來了也會繡上兩針,只是進度忒慢,旁人都繡了三五個了,她這個還沒結尾。 約莫申時初,喬一興沖沖的跑到王府,拉著君臨衍也不知說了些什么,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又沖了出去,臨到小門口卻又折了回來,腳步一轉直奔婢女們研究繡樣的地方去了。 彼時東方幼儀剛剛繡完最后一針,正往荷包里塞些雄黃粉,系帶都還沒拉緊就被人從身后奪了去,一回頭,見喬一正笑嘻嘻的把那荷包往懷里揣:“多謝小王妃~” 東方幼儀沒明白情況,詫異的看了他幾眼,云溪倒是反應了過來,急的跺腳:“喬公子,你要荷包,我們這里多的是,別動主子的!” 主子自打摸了繡線開始,王爺就時不時的往這邊轉悠,主子不開竅不明白,她和云清卻是看的清清的——這荷包分明是王爺預定了的,怎么能被旁人搶了去! 喬一收好了荷包,咧嘴一笑:“旁人繡的哪能與王妃的比?且我們剛開始不久說好了,王妃做荷包的時候捎帶我一個嘛,我還有事,先走了~” 回頭想想好似確實有這么一回事,喬一給絲線的時候說過做荷包捎帶他做一個,只是她會錯了意,還以為他只是要荷包,沒成想人家琢磨的是主子親手做的。 人都走遠了,云溪還想追上去,東方幼儀含笑拉住了她:“罷了,一個荷包而已。” 此時在她這兒也就翻篇了。 喬一似乎帶來了重要的事情,整個下午都不見君臨衍的身影,臨到用晚膳的時候才出現,雖然依舊是冷著臉,東方幼儀瞧著卻莫名的覺得,他心情很好。 許是此前的計劃實施地很順利? 用罷晚膳,東方幼儀又看了會兒書,見君臨衍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只得出聲提醒:“王爺,夜深了,歇息去吧。” 君臨衍盯著她看了好幾眼,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你……沒有東西要給本王?” 他回來的時候分明看到她的盒子里只剩下一些用過的絲線,說明荷包已經做好了,難不成是他這幾日的暗示還不夠明顯? 東方幼儀不解:“什么東西?” 君臨衍:…… “罷了,本王乏了。” 說罷轉身離開了房間,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出門的時候門還被摔了一下。 前一刻還是高高興興的,下一刻怎么就開始生氣了?果然是羅剎啊羅剎,變臉的本事無人能及。 ======== 傍晚的時候起了風,大片的烏云將西沉的太陽遮了個嚴實,大有黑云壓城的氣勢。密室內,君臨輝舉杯道:“先生大才,此次能成功,多賴先生相助,只賢妃勢力不容小覷,還望先生繼續出謀劃策才是。” 君臨澤妄圖用一具尸體把他拉下去,虧得蕭先生機警,料到天氣炎熱,若想保存尸體,只能將尸身留存在寒冷的地方,皇宮中這種天氣依舊寒冷的只有冰窖。是以先是假意行刺,又差人借著取冰的機會,偷偷將尸體藏在冰車里帶了出來,這才鬧出此前養心殿的那一出。 只是可惜沒用上老四身上中的舊毒一事。 蕭泊如淺淺的抿了一口酒:“自然。” 又寒暄了幾句,君臨輝道:“依先生所見,接下來我該如何行動?” “皇帝多疑,此事過后必定不會再信二殿下,四王爺臥病在床,七皇子八皇子尚且年幼,日后如何行動,殿下便隨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