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再說！”倪裳氣鼓鼓的。

    姬慎景卻笑了，“若是成婚了，我豈會那般委屈自己。”

    他看著倪裳的眼神堅(jiān)定，仿佛五指姑娘只是權(quán)宜之計(jì)，若是成了婚，五指姑娘就入不了他的眼了。

    這話著實(shí)孟浪。

    倪裳甘拜下風(fēng)，推了把姬慎景，提著裙擺就跑開。

    姬慎景連個溫香軟玉也沒得到，回頭看了一眼倪裳開門離去，干站著半晌。

    **

    次日，冀侯看著城門外的大軍，兩股顫顫，一揮手，命人將宋顏、蕭長淮，以及莊墨韓帶了上來。

    “大殿下，你好好看看本侯手里都有些什么人？你若輕舉妄動，本侯不敢保證他們的性命！”

    冀侯朗聲高喝。

    姬慎景騎在一匹雪色良駒之上，目光淡然的看著這一切。仿佛旁人生死皆與他無關(guān)。

    太子在在一側(cè)旁敲側(cè)擊，“皇兄，咱們到底是攻？還是不攻啊？”

    太子已經(jīng)不將慶王當(dāng)做是自己人了。

    不過，宋顏是他的嫡親姨母，也是宋家人，說不定慶王看在宋顏的份上，還是會支持他。

    倪裳看見了宋顏，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雖然信任姬慎景，但也擔(dān)心會有意外發(fā)生。

    就在冀侯準(zhǔn)備用人質(zhì)威脅姬慎景時，宋顏突然從發(fā)髻上拔下簪子，立刻對準(zhǔn)了她自己，神情近乎絕望，“若是沒有我，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莊墨韓與蕭長淮當(dāng)即嚇慘了，幾乎異口同聲，“阿顏！不要！”

    冀侯也明顯一怔，他要留著宋顏的命才能利用她牽制莊墨韓與蕭長淮的勢力，而不是僅僅這一次利用，見此景，冀侯的擔(dān)心不必旁人少。

    莊墨韓喊道：“阿顏！裳兒還未成婚，你這個當(dāng)娘的不想看著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嫁人么？宋家么？你不想回去看看？你有什么怨氣就沖我來，要不你殺了我也行！”

    裳兒……

    她的裳兒！

    裳兒千里迢迢來冀州尋親，總算是母女相認(rèn)，卻是沒有享受幾日天倫之樂。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第二更奉上。來不及寫了，所以是短小君。

    第63章

    “阿顏, 裳兒還在城下看著你呢！”莊墨韓近乎咆哮，眼眸赤紅，顫抖的聲線隨著北地的寒風(fēng)飄蕩開來。

    倪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騎著一匹棕色馬駒，姬慎景回頭看了她一眼, 他未至一言，但眼神堅(jiān)定若磐石, 好像是在告訴她, 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倪裳擰緊了韁繩，身側(cè)蕭昱已失控, 朗聲大喊，“娘！您忘了昱兒了么？！阿姐未嫁人，我也尚未成婚啊！”

    倪裳，“……”

    城墻上，宋顏的神情恍惚, 手中的赤金簪子已經(jīng)刺破了脖頸上的肌膚，艷紅血漬溢出, 白與紅形成鮮明對比。

    冀侯熬不住了, “蕭夫人！你不要沖動！”

    宋顏仿佛沒有聽見，嘴里喃喃自語, “我是禍水，我就是一個禍水，我本不該活在這世上，我死了, 一切都能好了。”

    兩行清淚落了下來。

    莊墨韓掙脫兵卒，一步步朝著她緩慢走來，十分投入的勸說，“阿顏你聽話，不要做傻事，一切皆是我的錯還不成么？你不要死，我這就去跳下城門謝罪，你只要把手里簪子給我，我立刻就消失在你面前，自此再也不出現(xiàn)。”

    兵卒與冀侯對視了一眼，冀侯擺手，沒讓兵卒繼續(xù)抓住莊墨韓。

    宋顏的身子退無可退，后背抵在了城墻，下面是百丈高的城樓，掉下去必死無疑。

    莊墨韓額頭溢出豆大汗珠，突然之間又回到了數(shù)年以前的孟浪，苦笑道：“阿顏，你就是我的祖宗。算老子求你了祖宗，不要做傻事，好么？”

    宋顏的身子怔住，莊墨韓突然上前，一手奪過簪子的同時，他將宋顏摟入懷中，隨即一個轉(zhuǎn)身，順勢將手中簪子拋給了幾丈開外的蕭長淮。

    蕭長淮眼疾手快，武功高強(qiáng)，當(dāng)即掙脫兵卒，接住簪子的同時，直奔冀侯，赤金簪鋒利的下.端刺入了冀侯脖頸，但刺的不深，并未要他的命。

    整個過程極快，僅此一兩個呼吸之間，在所有人反應(yīng)過來時，冀侯已經(jīng)成了蕭長淮的人質(zhì)。

    “想要保住冀侯性命，速速開城門！”蕭長淮朗聲高喝。

    此時，倪裳驚呆了，直至此刻，才松開了緊攥的韁繩，她突然發(fā)現(xiàn)娘親和莊墨韓的演技可真好。難怪她也如此會演……

    蕭昱嚇的差點(diǎn)掉落馬背，顫著聲音對倪裳道：“阿姐，這種事我再也不想經(jīng)歷第二回 。”

    倪裳又何嘗不是呢！

    城樓上，冀侯后知后覺，才知自己中計(jì)了，莊墨韓和蕭長淮表面上每日打打鬧鬧，實(shí)則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冀侯被蕭長淮提著肩膀，脖頸傳來刺痛，他閉了閉眼，大約明白自己大勢已去，長嘆一聲，“本侯……竟然輸?shù)倪@樣快！”

    他至今不殺莊墨韓等人，一來是為了當(dāng)做人質(zhì)，以牽制姬慎景，二來他想用這些人去換回他的兒子。

    蕭長淮不敢大意，全程親自挾持冀侯。

    然而，當(dāng)看見莊墨韓抱著宋顏不放時，蕭長淮又暴躁了，“莊墨韓！你做什么？！”

    宋顏在莊墨韓懷里掙扎，她就從未遇見過比他還要無恥的人，“你放開！”

    莊墨韓演的太投入，一時半會收不住，眼眶依舊是紅的，“阿顏，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要不你殺了我吧？死在你手上，我這輩子也是知足了。”

    他抓著宋顏的手，然后去掐他自己的脖子。

    宋顏要快氣炸了，她的一雙兒女還在下面看著呢，“莊墨韓，你若再不放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莊墨韓很快領(lǐng)會了她的話中意，“阿顏，你的意思是，我若放開了你，你就能原諒我了？”

    宋顏為了暫時擺脫他，只能扯謊，“嗯。”

    莊墨韓了解她，知道她是在忽悠自己，“阿顏，你不能騙我，裳兒還在下面看著呢，那我放開了，你定要原諒我的曾經(jīng)，我現(xiàn)在不一樣了，絕不會強(qiáng).迫你。”

    宋顏，“……！！！”他說不會強(qiáng)迫，但此時此刻又是在做什么？！

    莊墨韓將宋顏松開，笑著問，“對了阿顏，我方才配合你演的好么？”

    宋顏轉(zhuǎn)過身，不再搭理。

    蕭長淮若非是為了顧及大局，此刻就上前和莊墨韓打一架，這人真真是太不要臉了，他當(dāng)年一定是腦子進(jìn)了水，才會和這種人結(jié)拜。

    蕭長淮挾持冀侯的同時，憂心忡忡的看了幾眼宋顏，擔(dān)心愛妻會被莊墨韓動搖了心意。

    有冀侯當(dāng)人質(zhì)，即便冀州的幾大世家還想搏一搏，但勝算已經(jīng)不大，直接影響了士氣。

    城門大開，姬慎景領(lǐng)兵入城，幾乎沒費(fèi)多少兵力，就平定了冀州之亂。

    太子此番雖然搬了舊兵過來，但姬慎景才是真正的主帥，他這回立了這樣大的功，太子心中仿佛被人灑一碗老陳醋，酸的不行。

    ***

    眾人暫住冀侯府邸。

    宋顏抱著一雙女兒時，太子蹭了過來，甚至還努力擠了幾滴眼淚，“姨母！姨母可還記得孤？”

    宋顏與女兒的天倫之樂被人打擾，她轉(zhuǎn)過臉來，看著眼眶微紅的陌生男子，雖說這人捯飭的人模狗樣，但看面容，總有些猥瑣，不過……

    孤？

    宋顏詫異一問，“你是太子？”

    宋顏記得姬誕幼時長的白皙可人，數(shù)年不見，卻是有些長慘了，再沒有幼時的靈氣。

    太子哽咽了一下，“姨母！真的是您？！您還活著，那真是太好了！”

    宋顏，“……”這浮夸的演技，都快趕上莊墨韓了。

    太子人來熟，姨母背后是兩個權(quán)勢滔天的男人，太子當(dāng)然很有必要拉攏，在宋顏面前傷懷一番，就對倪裳與蕭昱打招呼，“表妹，表弟。”

    蕭昱上下掃了一眼太子，他知道姐夫氣度軒昂，還以為天潢貴胄皆是如此，此刻再看太子，他卻是覺得，皇帝的眼光可能不太好，怎會選這樣的猥瑣之人當(dāng)儲君？

    而且這人還是自己的表哥！

    蕭昱臉上的嫌棄之色甚是明顯，淡淡應(yīng)了聲，“太子表哥。”

    倪裳卻沒喚，宋家對不起娘親，即便娘親原諒了宋家，她還得考慮考慮是否要認(rèn)親。

    太子見倪裳很是漠然，笑著問，“表妹，真是沒想到你我還會有這樣的緣分，當(dāng)初在京城，你我就是舊識了。”

    倪裳近日嘴皮子功夫見長，思及她和姬慎景來冀州的路上，一直被人追殺，倪裳對所謂的太子表哥就沒一絲好感，她打擊道：“我如今是福來郡主，算著輩份，是太子的表姑呢。”

    表妹成了表姑，這個跨越有點(diǎn)大。

    太子感覺自己被嚴(yán)重冷落了，他懷疑一切都是姬慎景的手筆，姬慎景擔(dān)心自己會引起姨母的關(guān)注，故此才先一步挑撥離間。

    一定是這樣!

    ***

    姬慎景單獨(dú)見了蕭長淮。

    三角獸爐里燃了禮佛用了紫檀香，氣味不濃，恰到好處。

    蕭長淮過來時，就見姬慎景立在長案前，負(fù)手而立，頎長高大的身段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長出頭發(fā)的姬慎景比此前多了幾分戾氣。

    蕭長淮很少佩服誰，姬慎景就是其中一個。

    “大殿下找蕭某有何事？”蕭長淮抱拳道。

    姬慎景轉(zhuǎn)過身來，冷峻的臉巍峨肅重，有種上位者的無敵氣度。

    雖說，朝廷早就立下儲君，但大梁將來的帝王究竟是誰，還未必可知。

    蕭長淮知道，姬慎景日后或許還有大造化。

    姬慎景素來不喜拐彎抹角，“皇上已傳秘信于我，有意招順蕭盟主，蕭盟主只要同意歸順朝廷，此番與我同行回京，立刻封官加爵。”

    蕭長淮默了默，知道遲早有這一天，即便他躲在冀州也不是長久之計(jì)，“大殿下是想讓裳兒這次隨你一道入京，所以，也拉上我們夫婦二人，因?yàn)槟阒郎褍翰幌腚x開她娘親。”

    他想探探姬慎景的想法。

    姬慎靖道：“我承認(rèn)，的確有這一部分的原因。但主要是我會很快娶她，倘若蕭盟主與朝廷對抗，會讓我與裳兒很難做。”

    “若是蕭盟主不同意，朝廷恐怕不敢放任數(shù)十萬江湖人士歸你統(tǒng)領(lǐng)。”

    樹大招風(fēng)，朝廷當(dāng)然不會允許如此強(qiáng)大的民間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