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民聽說今天大主教給他們撒托耶免費送祝福，就多出來了一些，畢竟光明神也是和生命女神一樣的和平神祇。”捷克也買了一束鮮花，修長的手指靈活無比，編了一個花環，送給幼崽：“要不要？”

    龍明眨了眨眼睛，把它拿了過來，但是沒有戴到頭上。

    幾人沒過一會就來到了信仰之泉，生命女神的雕塑依舊美麗，從水壇里流出來的水落到水面上，濺起陣陣珍珠般的水花，悅耳的生命贊歌響在城中央，和城民的祈禱聲混合在一起。

    龍明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高臺上的阿爾蒙利城主，他戴了一個色彩艷麗的面具，身形消瘦，肌膚蒼白，昨晚看見的花蔓紋路似乎深了許多，在太陽下，幾乎有種發光的錯覺。

    而在水泉前面就是光明教會的長桌。

    艾倫神官一臉溫和的坐在座位上，面前放著一本書，他的前面，民眾排起了長隊，大多數是年輕的少女，明眸善睞，臉頰通紅，個個手捧鮮花，在和這位俊美的神官交談，時不時的掩嘴一笑，銀鈴般的聲音頓時響了起來，看的旁邊的一眾青年又氣又羨，紛紛排到了城主那里，或者是副官那邊，在場唯一凄涼的就是大主教了，幾乎沒人排隊，奧利奧高挑的身形瞬間鶴立雞群。

    “我們來遲了嗎，是不是深淵魔氣已經凈化了？”龍明左看右看，感覺這一幕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儀式不應該隆重嚴肅一點嗎？

    “光明神與生命女神都是和平神祇，大家對我不必客氣，每一個城民對我來說都是兄弟姐妹，有什么問題可以排好隊問我，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為你們解答。”艾倫神官的聲音就像是春風吹拂過耳畔，帶來舒心感，龍明感覺那些撒托耶的少女要被他迷住了。

    卡洛帶著幼崽走到大主教那邊。

    奧利奧聞到熟悉的奶香味，轉身看向小胖崽，發現他手里拿著一個漂亮的花環。

    “給你，奧利奧。”龍明把花環戴到奧利奧頭上，感覺人魚出色的面容頓時更加驚艷了，一點也不比艾倫神官差，心里莫名高興。

    奧利奧看著眼睛亮亮的小胖崽，薄唇微勾：“你怎么來了？”

    “因為擔心你啊。”龍明誠實說道：“你以前每次去哪里都會親自和我說的。”

    奧利奧一怔，過了一會才眉眼含笑道歉：“對不起，我這次忘記了。”

    “我原諒你啦。”龍明抬起小下巴，不在意的揮爪，金色的大眼睛笑成了一個月牙：“反正我會找奧利奧的。”

    “今天是不是吃糖了？”奧利奧突然問道。

    龍明下意識搖頭，緊張的尾巴都不甩了，爪爪抓緊卡洛的衣服，十分心虛：“沒，沒有……吧。”

    在一旁的格魯默默退了一步，他今天早上偷偷給了小胖崽一顆蜂蜜糖，奧利奧鼻子怎么這么靈，這也聞的出來？

    奧利奧看著欲蓋彌彰的小家伙，心里感覺小胖崽的哄人技能越來越甜了，估計是糖吃多了吧。

    第41章 惡龍的信仰

    “下一個。”大主教威嚴的聲音傳來, 龍明側頭看去發現是奧利奧前面的那個婦人已經離開了，此刻正輪到奧利奧。

    大主教今天穿著一件白色的神官袍, 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周身都仿佛洋溢著光芒，白色的頭發一絲不茍的朝后梳起，正低著頭在寫著什么, 亞當小神官在他身后扇扇子，剛好和龍明的視線對了個正著，有點靦腆的笑了笑。

    “下一個是誰？”大主教抬起頭，下巴上剩下的一小縷白花花胡子便露了出來，嚴肅中帶一點可愛, 龍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哦，原來是奧利奧啊。”大主教把手放到腹部, 望著奧利奧, 蒼老的聲音帶著和藹：“你有什么煩惱要對光明神傾訴嗎？”

    奧利奧搖頭：“主教大人，我并沒有。”他現在很快樂。

    “好吧。”大主教遺憾的把本子合起來，看了一眼旁邊人流不減的艾倫神官那邊，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嘆了口氣：“相貌本來就是要終歸塵土的，何必為了那點美色吵鬧, 不如多讀幾本光明神殿教義, 充實一下自己的內心。”

    “您說得對，大主教，在光明神面前, 我們都是一樣的。”艾倫神官很誠懇的接受了大主教的說教，金發碧眼，俊美極了，就像是神教典籍中的光明圣子，謙虛平和，待人彬彬有禮。

    龍明認真的比較了一下大主教的臉和奧利奧被花環映襯的比春花還好看的臉，覺得大主教在說假話。

    臉和臉能是一樣的嗎？他看奧利奧可以多喝一瓶奶！下飯！

    “走吧，我們去買一個奶瓶備用。”格魯看小家伙找到奧利奧了，左右觀察了一下周圍，附近還沒有像樣的商店。

    奧利奧略一思索，摸了摸小胖崽的尾巴：“不用買奶瓶，我拿琉璃石給乖崽做一個，很快的，幾天時間就能做好。”

    “那也行。”格魯認真思考了一下，覺得也可以，自家人做的放心又漂亮，說不定還能在上面鑲嵌幾顆幼崽喜歡的閃亮亮寶石。

    卡洛望著小幼龍崇拜看著人魚的眼神，若有所思。

    “對了，奧利奧，那個凈化儀式已經完了嗎？”龍明看向不遠處的水池，發現和以前沒啥兩樣，池水清澈，水波粼粼，倒映著生命女神的麗影。

    “還沒，艾倫神官放在水里的水之遺靈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拿出來，準備等城民們接受祝福離去之后再拿取，大主教他對于傳播光明教義還是挺熱衷的，也不在意等上一會。”奧利奧銀眸一直帶著淺淺的笑意，看的出來，他心情很好。

    “奧。”龍明左右看看，覺得無事，便拍了拍卡洛的肩膀，小腿往下伸：“卡洛，我想下去。”

    卡洛把幼崽放下來，目光凝視著小斗篷下面露出來的一截可愛的短胖小尾巴。

    格魯在一旁不遠處買了點鮮花酥餅，遞給站在地上的小胖崽，奇怪問道：“怎么下來了？”

    “經常抱著不好。”龍明說是這樣說，但是看著周圍全部都是高大的“巨人”，這一刻，還是對自己幼崽的身高產生了微妙的嫌棄，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啊，體重最近倒是感覺重了一點，可是他覺得自己的身高一點沒長。

    龍明咬了一口軟軟糯糯，香香甜甜的鮮花酥餅，分外憂愁。

    奧利奧看著周圍聚集在艾倫神官身邊的人群，想了想，從旁邊老花農那里買了一根花藤，走到小家伙面前蹲下身，把花藤放到他的爪心里，自己則牽著另一根。

    龍明歪頭看著人魚，奧利奧要干什么？

    奧利奧笑意不變：“要不要去城主那邊？”

    讓幼崽保持好奇心，最好可以帶領著他探索未知的神秘是增加感情的好方法，這是奧利奧昨天晚上在書上看見的。

    “唔，好吧。”反正也沒事，而且城主最后會怎么樣，也讓龍明特別好奇，生命女神真的會把她最忠誠信徒的生命收回去嗎？

    奧利奧牽著花藤，另一頭就是穿著斗篷，小小一團的小胖崽，而他走過的路，幼崽也會走過去。

    到了城主這邊，果然清凈了許多，龍明看著擺滿鮮花的地面，跟在奧利奧身后走到了高臺不遠處。

    阿爾蒙利揮手讓護衛請他們上來。

    臺階不高，可是對于龍明小短腿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挑戰，就在他準備尋求幫助的時候，奧利奧突然抱起了他 。

    “好了，我們走吧。”奧利奧神色不變的把幼崽抱到手臂上，將他爪心里的花環移到自己手里。

    等走的近了，龍明才發現城主大人脖頸的花紋已經蔓延到了他的手腕指尖處，烈日炎炎下，更顯稠麗。

    奧利奧坐在軟椅上，把小胖崽放到旁邊的椅子上，順便給那個椅子施了一個堅固咒。

    隨著時間推移，那些少女們也漸漸離開了，只有幾個還圍在艾倫神官身邊，大主教那邊則是一個也沒有，他瞇著眼睛看著手里的光明神典籍，時不時的和小神官說什么。

    龍明看了一會還是忍不住把目光放在了城主身上。

    阿爾蒙利感受到目光，他揮手讓護衛下去，然后喝了一杯酒，支額看著那個幼崽，深褐色的眼眸就像是琥珀，面具花紋雕刻著繁復精致的花蔓紋路，恍惚一看就像是活的一般。

    “小家伙，你一直看我，難道也想喝？”阿爾蒙利右手把酒瓶往龍明方向推了推。

    龍明還沒回答，奧利奧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幼崽還小，不能喝酒。”奧利奧認真的拒絕了城主的好意。

    阿爾蒙利聽了又給自己斟了一杯，淡粉色的酒液染上他淺淡的唇色，就像是春曜季初綻放的花苞。

    “城主大人，你身上的花紋在生長。”龍明觀察了一會，終于說了出來。

    “啊，我知道。”阿爾蒙利不在意的又倒了一杯酒：“從昨天開始，花紋就加劇了。”

    “也許我明天就死了，靈魂可能會墮到深淵魔域那邊，也有可能女神的神銘會把我的靈魂都燃燒殆盡，不留一絲，不過這兩種結局對我而言并沒有什么差別。”阿爾蒙利的聲音很平靜。

    龍明默默吃了一口鮮花酥餅，不是很懂這些情情愛愛。

    隨著最后一個城民的離去，護衛隊自覺的把水池周圍圍了起來，龍明看見艾倫神官和大主教走到信仰之泉前。

    艾倫神官閉眼默念，指尖散發著柔和的白光，水池里很快翻涌水浪，沒過多久，一道無形之物慢慢從水里顯露出來，和女神面容極像的水之遺靈游到了水池邊，然后化作一道白光進入到了神官的衣袖內。

    沒有了水之遺靈的凈化，水池里的水立刻變得污濁起來。

    大主教上前一步，蒼老的面容驟然變得莊嚴起來，略有些混濁的眼睛此刻也銳利無比，白色的神官袍無風自動。

    “光明神光永恒于蒼穹大地，驅散黑暗，凈化一切邪惡污穢。”

    “凈化術，赦！”

    隨著最后一聲結束，圣潔無比的白光瞬間充盈了水池，水池底部的幾縷深淵魔氣很快猶如陽光白雪，消融在了白光下。

    水面恢復清澈，一陣微風吹來，幾片花瓣晃晃悠悠的落到了水面上，不知何時，生命贊歌又重新響了起來。

    呼，看來這次是真的解決了，龍明放下了心。

    阿爾蒙利走下臺，對著艾倫神官和大主教彎腰道謝：“謝謝光明神殿無私的幫助。”

    大主教胡子吹了起來，又變成了那個普通的老頭：“深淵魔氣是解決了，你的事情還沒解決。”

    “你現在迷途知返，還可以挽回。”大主教摸著稀少的胡子告誡道：“現在，你還沒有失去生命，說明生命女神還是仁慈的。”

    龍明坐在奧利奧的臂彎上，也走到了下面，看見這位城主摘下了自己面具。

    他額心銀色的花紋漸漸被蔓延上來的花蔓遮住了，蒼白的臉頰耳側布滿了艷麗的花紋，唯有一雙深褐色眼眸和往常一樣，帶著龍明熟悉的偏執和濃烈的歡喜。

    “我從小就在受女神庇護的撒托耶長大，父母去世之后，我就經常會和獨自在信仰之泉的生命女神聊天，下雨時，我會給女神做禱告，到了冬季，我會給女神送自己制作的花束，讓她不會太寂寞。”

    “因為我時常有一種感覺。”阿爾蒙利抬起頭看著生命女神雕像，喃喃自語：“我覺得我的信仰在看著我。”

    “當選城主那一天，生命女神的光芒很強烈，那是我這一生最高興的時候。”

    大主教看著這位犯癔癥的年輕城主，頭疼無比，很多信徒都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毛病，那就是總覺得自己是受自家神最喜歡的，其實誰都不是。

    “我知道您認為我瘋了。”阿爾蒙利忽的笑了起來：“但是，我那天真的見到了生命女神。”

    “信仰教義第一條就寫著不可以對神產生私念，這是信徒大忌。”

    “可是我覺得短短一生，信徒若是沒有真正愛過他的神祇，才是很可悲的一件事。”

    大主教動了動嘴，感覺說不過阿爾蒙利，氣的胡子一跳一跳的：“你這是歪理。”

    阿爾蒙利把面具重新戴上，龍明看見他的耳尖都有了那種奇怪的花蔓紋路，總覺得下次吐血，阿爾蒙利會吐出花來也說不定，畢竟他現在渾身都被艷麗的花紋包圍了。

    “我死之后，撒托耶下一次的城主競選就有勞艾倫神官了。”阿爾蒙利側頭對著一直沉默的艾倫神官說道，嗓音帶了點沙啞笑意：“現在，我要回去給生命女神繪漂亮的新裙子了。”

    大主教看著離去的城主背影，突然看向艾倫神官，氣的胡子亂抖：“艾倫，你可不能學那個大逆不道的信徒知道了嗎？”

    艾倫神官點頭：“您說的對，主教大人。”

    等大主教也離開之后，龍明看著艾倫神官嘆了口氣，發出一聲感嘆：“可惜了，畢竟是生命女神最虔誠的信徒。”

    龍明甩了甩尾巴，小聲反駁道：“也不一定吧，萬一城主大人說的是真的呢？”

    艾倫神官沉思了一下，不想讓周圍情緒這么凝重，難得開了玩笑：“如果阿爾蒙利城主活了下來，我就相信女神對他是偏愛的。”

    到了晚上，龍明趴在自己亮晶晶的床上，還想著白天發生的事。

    火精靈賽麗亞飛到好朋友身邊，看著他一臉認真思考的表情，也問了起來：“乖崽，你在想什么啊？”

    龍明甩了甩尾巴，爪爪托著小下巴，轉頭看著在他尾巴上玩的賽麗亞，金色的大眼睛閃過一絲迷茫：“我在想，這個世界真的有神嗎？”

    “當然。”賽麗亞不容置疑的回答了它的好朋友：“我就是火神維亞的子民，我可以感受到信仰火神的信徒們源源不斷的信仰之力，它們會讓我的火焰更加旺盛。”

    龍明聽了，有點沮喪，他趴在金幣上，爪爪撥動著綠寶石，粉珍珠，還有一大堆金幣銀幣，聽它們碰撞的聲音，心情終于稍微好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