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宗接代_分節(jié)閱讀_17
秦嘉禮被“啵”之后,果然偃旗息鼓,沒有再號令小石頭沖鋒陷陣。 他收了神通,世界隨之祥和。幾位老副官趁此時機,給花房張羅上了彩燈紅燈籠——今夜畢竟是除夕,除夕應(yīng)有個除夕的樣子。 一時間,這座玻璃屋子煥發(fā)了幾近絢爛的七彩光芒,仿佛一大塊會變色的剔透水晶;水晶里有樹,有花——軟緞子攢成的假花,有山,有草,有池,有魚——已凍得半死,呆若木雞地口吐泡泡;忽略不計那迎頭呼嘯的寒風(fēng),倒宛然一座生機勃勃的春城。 眾人提前跟春天打了照面,不禁興致昂揚。得到秦嘉禮的準(zhǔn)許之后,立刻熱火朝天地搬來了兩桌酒菜,在花房外頭吃起年夜飯來。 這些副官衛(wèi)兵,都是跟了秦嘉禮好些年頭的左右親信。他們開心,秦嘉禮臉上也隱隱浮現(xiàn)了笑意,然而一掉頭,他發(fā)現(xiàn)佳麗還坐在趙雪林的身邊,那笑意又“咻”地一下飛走了。 原地踱了個來回,他摸著下巴,冷笑一聲,甩下狐貍螃蟹的偽裝,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 佳麗一直沒把秦嘉禮當(dāng)回事。 這可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秦嘉禮模樣太好:一雙桃花眼黑白分明,黑也不是純粹的黑,是帶著瀲滟的黑,再加上皮膚白凈,嘴唇嫣紅,簡直近乎于明艷;她實在不能把這樣的他放在眼里。 誠然,秦嘉禮的脾氣很可怕,鞭子很恐怖,但脾氣和鞭子都沖著趙雪林招呼。她隔岸觀火,只觀出了這兩人關(guān)系曖昧。 她在重男輕女的戲園子里長大,又過了幾個月水深火熱的軍妓生活;練就慧眼不敢說,察言觀色的本領(lǐng)卻是爐火純青。 她心想,秦嘉禮可能是個武功高強的拿喬兔子,趙雪林懾于武力,無可奈何,于是帶了自己回來敲打他。 想到這里,佳麗更不把秦嘉禮當(dāng)回事了——她的一些志在為兔的師哥,常常因為不得大老板的歡心,而罵她打她泄氣。她對于兔子,當(dāng)真是毫無好感。 好好的男人,有手有腳有頭腦,不去創(chuàng)立一番事業(yè),整天就琢磨著怎么勾引另一個男人,然后坐享其成、好吃懶做,這怎么讓她高看一眼呢? 與此同時,秦嘉禮走到了她的面前。 厚絨被之下,他穿著整整齊齊的一套西裝,襯衫筆挺,風(fēng)紀(jì)扣上插著一枚價值不菲的鉆石領(lǐng)針,在五光十色的花房里,是尤其地閃,尤其地亮。 他先高高在上地扣攏了袖扣,然后雙手按在她的兩側(cè),俯身下來:“你跟他,不如跟我。” 他嗓門不小,佳麗卻瞪圓兩只眼睛,仿佛沒有聽清:“什么?” 秦嘉禮抬手幫她掖了一縷頭發(fā)在耳后:“我說,你跟他——”他將頭挑釁地一偏,看向一旁的趙雪林,“不如跟我!” 這回,佳麗徹底聽清了,大驚失色:“什么!” 秦嘉禮一皺眉頭:“你是聾子?” “你,我……不是聾子!” 秦嘉禮緩緩掃視過她的面龐,因為懷疑自己一耳刮子會把她的頭臉抽飛,故而耐著性子沒有動手,平心靜氣地講著道理:“他一個師長,你跟他有什么前途?” “跟你也沒有前途呀!你……” “我什么?”秦嘉禮眉毛越皺越緊,眼中戾氣暴漲,手猛然揚起又猛然放下,“老子作為司令,配不上你不成?” 這下不是隔岸觀火了,她被秦嘉禮兇狠的眼神嚇到了,實打?qū)嵉馗械搅梭@懼。 情不自禁地站起了身,她下意識地想逃跑,然而起身之后,更加絕望。她這時候才察覺,秦嘉禮身形幾乎和趙雪林一樣高大,一樣挺拔,山似的樹似的擋在她面前,讓她無處可逃。 司令…… 掌心滲出薄汗,她悔恨不已,之前怎么會把他當(dāng)成糯唧唧的兔子呢? 她不知道的是,秦嘉禮在旁人面前,自然威風(fēng)八面,但到了趙雪林面前,理智上雖然還想耍威風(fēng),感情上卻不由自主地變成了恃寵而驕——從小到大的習(xí)慣,沒治了。 好比現(xiàn)在,秦嘉禮眼看著就要翻臉,一耳刮子狠抽在她臉上了;這時,他的手腕忽然被趙雪林攥住了。 “好了。遇之,別鬧了。” “我沒鬧!放開!” 就是這個撒嬌似的耍橫語氣!佳麗可算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看走眼了…… 趙雪林反剪住秦嘉禮的雙手,朝著她一揚下巴:“你先下去吧。” 秦嘉禮眉毛幾乎呈九十度:“你不準(zhǔn)走!” 佳麗見他對自己也是嬌蠻式的語氣,不禁偷笑,笑完之后背脊發(fā)涼,連忙提著裙子腳不沾地地溜了。 她一走,花房里剩下的兩人,便陷入沉默。 好半天,還是趙雪林率先打破了靜寂:“遇之,我該拿你怎么辦?” 秦嘉禮莫名其妙:“你放開我——什么怎么辦?” 身后沒有回答,只傳來幾聲金屬鏈條撞響。 他心中狐疑,感覺對方在做什么壞事:“你在干嘛?” 話音未落,他反剪住的兩只手腕忽然一冷,有什么堅硬的東西強制性套了上去,緊接著“咔噠”一聲輕響落下,他聽著直眨巴眼,難以置信——趙雪林那狗日的,竟然掏出手銬把他銬住了! 剎那間,秦嘉禮目光有如噴火,噴了一段時間,又不得不自行熄滅——花房外頭的隨從仆役太多了,他不能讓其他人瞧見自己這個模樣,必須按捺住火氣: “你,到底,想干嘛?” 趙雪林這時終于開了口:“你幾次三番壞我好事,問我想干嘛?” 秦嘉禮的思維當(dāng)即被帶偏了,忽略了手銬:“你毀我十一樁姻緣,怎么不提?” “我不是改過自新了嗎?” “你這話說得夠不要臉,橫豎你不管做了什么虧心事,一個改過自新就完啦?——他媽的,別想這么糊弄過去!” “是嗎?那好。你也別想再糊弄過去了。” 秦嘉禮本能察覺到了危險,背脊繃直:“什么意思……” 趙雪林波瀾不驚:“你猜。” 秦嘉禮正要以“你猜”為中心,發(fā)表一篇質(zhì)問兼痛罵的言論,下一秒,他被趙雪林?jǐn)r腰抱了起來。這一抱,立刻讓他從頭發(fā)絲緊張到腳趾頭——花房雖有花木掩映,但畢竟是玻璃制造,外面的人只要有心,是可以很清楚觀察到里頭動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