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之君_分節(jié)閱讀_108
三,柳從之在逼宮發(fā)生之前就向崔浩然傳遞了消息,使其適時接應(yīng)。 薛寅本來確認自己同柳從之吃住都在一起,柳從之在這幾日里應(yīng)該不可能背著他傳遞消息出去,這時卻也有些猶疑了。崔浩然的出現(xiàn)終結(jié)了二人的逃亡生涯,顯然此時形勢于柳從之是樂觀的,但于薛寅自己卻不然。無論如何,柳從之是君王,而薛寅是身份敏感的亡國之君。薛寅此次逃出京,存的本就是脫離柳從之掌控,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打算,然而誤打誤撞和柳從之湊在了一起,于是一路波折,走到如今這地步,也算陰差陽錯,他此行本欲尋找薛明華,但如今薛明華尚無音信,就迎來了柳從之的下屬…… 薛寅腦中思緒紛雜,想了一大通,忽然又想起了柳從之對自己的承諾。 柳從之曾信誓旦旦道,會放他自由。 薛寅睜開眼,側(cè)頭看一眼柳從之,后者似有所覺,向他微笑,不僅如此,一雙黑眸中光華璀璨,目中還大有關(guān)切之意,似乎在詢問薛寅狀況如何。 其人神情容貌,落在眼中,也不過如沐春風(fēng)四字,令人只看一眼,心中便生好感。 薛寅看著這人溫暖的笑容,忽然又想起了柳從之冰涼的手。 一個溫暖得沒有一絲一毫溫度的人。 薛寅疲倦地揉了揉眼睛,神色似乎帶那么一分低落,柳從之見狀低聲詢問:“可是有事?”兩人都擠在馬車中,薛寅和他離得極近,打個呵欠,看向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一本正經(jīng)道:“沒什么,陛下。” 柳從之面上笑容不變,只神色帶了一分落寞,“當(dāng)真?。” 薛寅將那一份落寞看在眼中,心中微微一動,下一刻卻疲倦地閉眼,“當(dāng)真。” 他薛寅居然還真不討厭柳從之了。 甚至,他欣賞這個一生可堪傳奇的男人,他甚至也愛看柳從之這張俊俏至極的臉。 可柳從之終究是帝王。 帝王的承諾,一個帝王在落魄時的承諾,說得滿腔誠摯不假,可究竟,能有幾分可信呢?他喜歡叫柳從之姓柳的,喊起來十分過癮,可這個姓柳的他是“陛下”啊。 崔浩然此來,手中兵將不少,一干士兵都在附近一個山谷內(nèi)扎營,柳從之既來,自然立刻被引入了帥帳。柳從之和薛寅二人這一路混得灰頭土臉,這時也終于能夠修整一番,而且崔浩然手下有隨軍的軍醫(yī),總算能幫柳從之料理一下他那經(jīng)薛寅辣手摧殘后幸而沒有要了他性命的傷。 等著一切事宜處理完畢,柳從之改頭換面渾身上下煥然一新,又是那個人模人樣氣勢逼人的皇帝陛下,連帶著薛寅也換了衣服打理了一下自己,回復(fù)了他唇紅齒白秀秀氣氣一張面孔,同柳從之一起進了帥帳。帥帳之中,崔浩然神色嚴肅,看一眼薛寅,見柳從之對此人在場似乎毫無意見,才沉聲開始稟報:“稟告陛下,月國狼崽子心腸忒狠,如今北邊的情況……恐怕不妙。” 作者有話要說:哭著說這章我終于趕出來了,QAQ我這里已經(jīng)凌晨四點了。。。哭暈在廁所。 薛喵和柳攻的二人世界終究還是不能一直過下去,恒亮型電燈泡一號崔浩然同志登場了。一旦脫離二人世界薛喵稍微(因為柳攻美色而)動搖的內(nèi)心就又堅定了,伸出來的喵爪想摸摸柳攻臉的又慢慢縮回去了,一開始一本正經(jīng)地坐著喊陛下啦╮(╯_╰)╭ 遠目,柳攻路漫漫其修遠兮,點蠟。 然后謝謝春御繪、思念、墨墨、丸子jiejie幾位親的地雷,還有帝凡姑娘的火箭炮。哦哦還有墨墨的長評QAQ 無以回報,只能更文,不能雙更實在抱歉,但這一更我已經(jīng)寫到凌晨四點了實在盡力了QAQ 章節(jié)目錄 第62章 兩頭無路 崔浩然一雙濃眉皺得極緊,他是個典型的北國大漢,性情爽朗,又常年征戰(zhàn),是從尸山血海腥風(fēng)血雨里走出的一員悍將,此人行事直白且大膽,素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昔日追隨柳從之時,在生死緊要的關(guān)頭尚能豪爽一笑,自言腦袋掉了也不過碗大個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可以說,崔浩然性情剛硬豪邁,少見他如此肅穆,更少見他愁眉緊鎖。柳從之見狀微笑:“如何不妙?” 柳從之無論淪落至何種地步,或落魄或潦倒,哪怕瀕死,他面上的笑容也從無半分勉強,神情從容不迫,似乎這世間無任何事能動搖他一分一毫。崔浩然看一眼他的笑容,受其感染,神色也鎮(zhèn)定下來。他凝神一指帳中矮機上擺放的一張地圖,“陛下,我們現(xiàn)在在這兒。” 這地圖乃是一張北地的大致地形圖,繪制得潦草,柳從之看一眼地圖,微微點頭。 崔浩然又在地圖上離此地往北的位置劃了一條線:“如今這條線以北,雖不說是月國人的地盤,但恐怕到處都有月國人在蹦跶了,我一上路才發(fā)現(xiàn),如今這邊境根本亂得沒法看。”他說到此處,忽然瞪著地圖咬牙,“王溯那狗崽子,簡直喪盡天良。” 王溯即遼城守將,同時也是柳從之舊部,柳從之打量他面上怒意,微微一嘆,“王溯投了月國人?” 柳從之的神情并不吃驚,聲音仍然從容,崔浩然卻似被這句話點燃了一腔怒火,看一眼地圖,重重一拍案,忿然道:“我當(dāng)年還當(dāng)這人是兄弟,哪里想得到這家伙這么不是東西!還誓死護衛(wèi)邊境!這老小子一聲不吭地投了月國人,遼城守了那么多年,結(jié)果就這么被人給無聲無息一鍋端了!”他說著說著,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忽然怒極反嘆,聲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咱們當(dāng)年守遼城死了那么多弟兄……就這么沒了。” 崔浩然本來怒極,這時神色也是黯然。柳從之聞言亦是微微苦笑,嘆道:“昔年我與王溯在遼城交接,臨走之時,他以十壇遼城烈酒景云春為我送行,向我起誓,此生定竭盡所能,拒月匪于遼城之外,保一方太平河山。”他平鋪直敘緩緩道來,語調(diào)并無多少起伏,只稍微諷刺地微笑:“言猶在耳……” 言猶在耳,人已零落。 薛寅靠在案旁,懶懶打個呵欠,看著萬事不縈于心,實際上兩只耳朵豎得老高,等著聽下文。他對北地情勢的關(guān)心一點不比在座其余二人要少,薛寅本身就恨煞了月國人,聽說遼城淪陷,心中也是一沉。柳從之清楚地看到,薛寅聽說王溯投敵一則消息時眼睛驀地睜開,眉毛微蹙,然而過得片刻,似乎困勁涌上,眼皮又耷拉了下去,遮住了眼中神光,只是看他那閉著眼睛好似在打瞌睡,一雙眼睛卻不安分地在眼皮下面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樣兒,便知此人壓根無心睡眠,相反,清醒得很。 薛寅確實清醒,可也確實困倦,他又不是柳從之,再怎么折騰一張笑臉也能撐得滴水不漏。小薛王爺自問沒那等涵養(yǎng),他也著實是倦極了,剛進來時還端正地坐著,結(jié)果沒一會兒整個人就趴下了,縱然情知今夜怕是沒他休息的份了,但閉著眼靠著案幾打瞌睡總比正襟危坐來得強,就是如今天氣頗冷,在這帥帳中也不乏冷風(fēng)穿堂而過,薛寅打個哆嗦,換了個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