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之君_分節(jié)閱讀_92
薛寅手下勁道極準(zhǔn),扔出的匕首在空中飛旋一圈,近乎精準(zhǔn)地抹了兩人的脖子,但勁道就此卸盡,匕首被拍飛在地。薛寅雖然出手解決了兩人,但同樣也沒了武器,見其余人已經(jīng)圍了上來,只得一面苦笑一面狼狽不堪地閃躲。他失了武器,這群月國人卻是有武器的。薛寅向來依仗兵器之利,如今卻反受兵器轄制,著實(shí)無奈。 柳從之覷到他的動靜,微微一笑,探手將身邊一個月國人抓起來在周身一掄,這人身不由己,撞在同伴的刀口上,喪了性命。柳從之用他將周圍敵人阻上了一阻,探手拾起這人的刀,一抬手扔給薛寅,薛寅接過,直接抬手一刀揮出,架住月國人砍來的長刀。月國人刀上力勁極大,薛寅雖然阻得一時,但他手上無長力,要讓他一直阻擋,恐怕也困難。 月國武士眼角含煞,大喝一聲,拼盡全部力氣往下砍,那架勢,卻是勢要將薛寅活生生劈成兩半! 薛寅握刀的雙手酸澀,支撐不了多久,就得竭力脫手了。他見那月國武士殺紅了眼,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樣子,也咬一咬牙,眼神兇悍地緊緊握住手中刀……接著行云流水一般收手往后撤了幾步,月國武士猝不及防,手上勁道來不及卸,整個人失了平衡往前栽倒,薛寅哪能放過這等機(jī)會?他就等著這個呢,手中長刀一揮,月國人喪命當(dāng)場,死不瞑目。 薛寅嘆口氣,微微搖頭:“月國蠻子。” 悍勇倒是悍勇,可惜蠢了點(diǎn),薛寅收刀后退兩步,恰好柳從之也在往他這邊退,兩人背靠背而立,環(huán)視周圍圍上來的月國武士,柳從之微笑:“還有十人。” 薛寅打個呵欠:“一人五個。” 柳從之輕咳一聲,抬手截住一人襲來的一拳,從容一笑,“好的。” 話音剛落,薛寅躬身閃過一拳,撞入一名月國人懷中,手中長刀自下而上捅入,了結(jié)了這人性命,接著整個人撐著手中刀借力,飛快一個旋身,身體后仰,一把锃亮的大刀幾乎是貼著他的頭皮在他眼前揮過,刀鋒森寒,激得薛寅瞳孔一縮。生死關(guān)頭,他非但不懼,卻像是被激起了渾身的戾氣,眼神亮得駭人,雙手握刀,手中長刀直斬那月國武士! 他手中這刀乃是大砍刀,刀身厚重,分量著實(shí)不輕。月國武士這等大塊頭配這種刀剛好彰顯其體態(tài)雄渾,薛寅這等身材削瘦的將這刀拿在手里,卻讓人懷疑他是否能使得動這武器。然而薛寅一刀在手,周身氣勢卻是大盛,雙眼含煞,活像是殺神附體,無比兇悍的一刀劈出,刀光如白練,刀未至,其勢已然迫人! 此刀極快,只見刀光一閃,那月國武士只來得及勉力一手持刀招架,然而薛寅毫不動容,刀上力道更強(qiáng),只聽“砰”地一聲,長刀對長刀,月國武士的刀斷!接著薛寅毫不客氣一刀劈下,月國人頹然倒地。 長刀飲血,染血的刀鋒映出薛寅白皙秀美的眉目,只見他面上倦意褪盡,眼神極盡鋒利,如同一只見血的獸,被激起了天性里的兇性與血性。適才他險險避過了月國人一刀,但額頭被刀風(fēng)所激,額角被擦破,于是鮮血順著額頭淌過他的半邊臉,襯得他這張秀美的面孔如同厲鬼一般。柳從之一面招架敵人,一面回頭看他的情況,見到此景,微微一笑:“到底是個狼崽子。” 一只牙尖爪利,卻又慵懶漂亮的狼崽子。 柳從之微微一笑,他不像薛寅殺氣外露,仍是不溫不火的樣子,然而下手依舊毫不含糊,行動迅速,動作干凈,可到底對方人多,這些人他全盛時期可以輕易收拾,可如今……柳從之微微一笑,就在他思忖的功夫,有兩人覷到空隙,同時向他斬來! 兩刀自兩個方向而來,這是要把他大卸八塊!電光火石間,柳從之眼也不眨,一手持單刀架住其中一把刀,另外一手空手往外探,硬生生抓住了襲來的另一把刀的刀鋒! 空手接長刀,其后果可想而知,眨眼間柳從之手上鮮血滿溢,順著刀刃往下淌。柳從之神色卻丁點(diǎn)不動容,手上凝力如鐵,那持刀的月國人竟不能再前進(jìn)半分,他趁這個時候持刀的另一手借力一攪,直接讓襲擊他的另一人長刀脫手,而后動作飛快地持刀回?cái)兀土诉@人下黃泉。 他此行極險,雖然得以脫困,但左手已是廢了,不可能握刀。左手劇痛,柳從之卻像是無知無覺,右手握刀直取方才襲擊他的月國人,此時一番廝殺之下,這群月國人只剩下幾人,剩下的心里未免惶惶,有的已然萌生退意,這人一擊不中,心中已有這個打算,然而見柳從之也是廢了一只手,登時精神一震,殺心又熾,也是不甘示弱地沖了上來,反手就是一刀! 他這一刀來勢兇狠,卻也不快,柳從之側(cè)身打算閃過。 可在這要命關(guān)頭,他閃避的動作卻慢了一步。 下一刻,柳從之胸膛上一道刀傷橫亙而過,血流如注,他頹然半跪在地,口中吐出一口血,然而持刀的手一點(diǎn)不抖,仍然十分準(zhǔn)確地刺出,一刀斃命。 薛寅聽見變動,回頭看一眼他,同時,僅有的還活著的兩名月國武士見機(jī)撤了出去,他們情知這次是碰上了硬茬子,一隊(duì)人近乎全滅,這二人出奇強(qiáng)悍,再這么下去恐怕后果不妙,事已至此,不如先撤,再謀后計(jì)。 薛寅見他們離開,雖有心除惡,心中仍是隱隱松了口氣。 以一敵多這等事,他做起來實(shí)在頗為勉強(qiáng),雖被激起了兇性,一把刀使得無比霸道,可他不擅長力,再拖久一點(diǎn),恐怕就要力竭了。這當(dāng)口他渾身都發(fā)軟,而且身上傷口也不少,萬幸都不是大傷。只是……他精疲力竭地喘一口氣,麻煩的不是他,而是柳從之。 柳從之力盡倒在了地上,周身盡數(shù)染血,臉色慘白。若非柳從之仍在喘氣,薛寅看著這個樣子恐怕也要以為這人已經(jīng)死了。可人雖未死,恐怕也不遠(yuǎn)矣,柳從之胸膛上刀傷雖僥幸未能傷及內(nèi)臟,但情況恐怕也不容樂觀,更何況這人素有舊疾…… 薛寅蹲在柳從之身邊,低頭打量他的傷勢,微微搖頭。 生死未定,柳從之卻在微笑。 他仰躺的姿勢近乎放松,然而身體不自然地抽搐,面色青白。若說薛寅半面覆血看著像惡鬼,那柳從之臉色蒼白,帶著沉沉死氣,著實(shí)是個死鬼。 這死鬼卻在微笑,笑容溫和,神情帶一絲恍惚,眼中一片空茫。 薛寅低聲道:“你覺得你爬得起來么?” 柳從之又吐出一口血,笑道:“你說呢?”他四肢一直在隱隱顫抖,還能用的右手不停地抓著地想要借力,可是他……爬不起來。 這一刀雖不深,卻是壓垮他身體的最后一根稻草,傷上加傷,風(fēng)餐露宿,現(xiàn)在他……爬不起來。 薛寅靜靜看著他:“你快死了。”他微微閉目,只要這人殞命,他便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此情此景,蒼涼之余,又堪稱平生恥辱。柳從之卻仍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