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之君_分節閱讀_22
柳從之帶著必勝的把握,攜先鋒軍行至宣京城門附近的時候,只見整個古城靜悄悄的,城樓上空無一人,沒有城防,無人守城,宣京古城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柳從之勒馬,見這陣勢,稍一皺眉,“這倒是不尋常。” 袁承海在他左近,見狀皺眉道:“以霍方的脾氣,絕不會做出此等空門大開之事。是有詐?” 另一軍中將領策馬上前,也建言道:“這事看上去蹊蹺,殿下,不如我命人先上前一探。” 柳從之不語,打量宣平城,忽地目光一凝。 四野隱有風聲,此外一片寂靜,只聽前方傳來吱呀一聲,聲音拖得慢而長,仿佛一個腐朽老人的最終一聲嘆息。 柳從之目光如電,緊鎖眼前古城,面現訝色。 十月二十三,柳從之陳兵宣京,宣京渾不設防,城門洞開。 宣京城門,正被人從里面緩緩打開。 此為宣京正門,可稱雄偉,開得也極慢,遠遠透過一條縫隙,完全無法窺探城內景象。眾人斗志滿滿而來,見這情景,卻都一愣,今日所見,實在是和事前所有預料都不相符,也未曾考量對策,一時舉棋不定,柳從之沉思片刻,笑道:“城防全無,城門大開,倒是誠意十足,諸位隨我入內一探究竟,如何?” 袁承海謹慎道:“恐是請君入甕之計。” “不錯。”柳從之點頭,大方肯定,而后氣定神閑地微笑,“遲早都是要去的,既然人家請了,豈不正好?” 袁承海微感詫異,柳從之行軍雖不乏巧計險謀,但多數時是以謹慎為重的,行事穩重,然而今日……他觸及柳從之亮極的目光,微微一怔……今日,這個一貫以城府深沉、從容應變著稱的人,也是難掩興奮了啊。 袁承海忽然想起柳從之傳往宣京的書信,里面有一句話是:游子歸鄉。 柳從之是游子歸鄉,他又何嘗不是?袁承海生在宣京,長在宣京,袁氏一門書香門第,兩代大儒,聲望極高,然而逆子反叛,以至全族流離失所,清譽毀于一旦。 種種恩怨,至如今,終是個了局。成王敗寇,自古如此。 柳從之主意已定,其余人無有不從之理,大軍魚貫向前,直逼宣京城門。柳從之身披盔甲,腰負長劍,胯下坐騎神駿,身為主帥,卻是一馬當先,渾然不懼。 他身上儒雅氣息向來極重,模樣俊美,平素談笑風生,像個文士多些——他本就是文士、名相,此時做武將打扮,嘴角仍然含笑,周身不見絲毫兇戾,只顯得英氣勃勃,氣度從容。 在他緩緩逼近宣京的同時,宣京城門同樣緩緩打開,先是縫隙,而后縫隙緩緩擴大,先是一人寬,再是兩人寬,再是一丈,兩丈,終于徹底洞開。 一人身著龍袍,靜立于城門前,正是薛寅。 薛寅立在風中,身上裹著龍袍,被吹得嘴唇發青,第一眼就看見了策馬而來的,名滿天下的柳從之。 初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以一人之力改寫時局的人物,薛寅心中的第一個念頭是:早知道姓柳的膽子那么大一一個人跑那么前,他直接在城門后安排弓箭手不就行了么?千金難買早知道啊!柳從之不是據說是個行軍非常謹慎的人么?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已經看清城門后情勢的柳軍再不遲疑,加速向前。 薛寅靜立,聽得萬馬奔騰,蹄聲沉沉,微微搖頭——算了,他自己不也豁出去了玩命來了么? 蹄聲越來越近,終至城門面前,柳從之在薛寅面前勒馬,大軍于是止步,柳從之高踞馬上,審視薛寅片刻,笑道:“大薛皇帝陛下。” 薛寅仰頭看著柳從之,深吸一口氣,身著龍袍,在萬千兵馬前,在柳從之坐騎前,緩緩下跪,叩拜,沉聲道:“薛寅無德無能,愧居帝位,愿率薛氏一族上下,歸順閣下。江山更替,百姓無辜,望閣下心系民生,無傷百姓一人。” 宣京滿城寂靜。 城門前千軍萬馬鴉雀無聲,城內,薛寅身后數百米之處,士兵、朝臣安靜地望著這一幕,狂風勁吹,除風聲外,一切不聞。 如何以一人之力,丟盡舉國臉面? 當以此為最! 章節目錄 第14章 傾國之恥 平心而論,薛寅自從北化出來的那天至今,想過許多解決柳從之的法子。 這些法子都看似可行——諸如刺殺、求援、避退、離間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其中最為陰毒的,就是使用月國使者提供的絕毒月色明,殺敵一千,自損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