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兒用一種顧曉柒從未見過的語氣，宣泄著，“你以為如果沒有九爺的幫忙，榮城的那些人會這么老實，沒對你下手嗎？”

    “難道你還指望夏一塵會護著你嗎？”

    一連幾個問句，問懵了顧曉柒。

    她就像第一天認識沈婉兒一樣，陌生而疏離的說道：“你，什么意思？”

    “我，我……”婉兒抱著頭，痛苦的低聲啜泣，一副軟弱可欺的模樣，就好像剛才爆發的那個人不是她。

    “曉柒，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有些話說出口，就沒了收回的余地。

    顧曉柒篤定的質問道：“你，喜歡上了穆連城？”

    沈婉兒的臉一瞬間變得慘白，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她顫抖著聲音，閉上了眼睛，“是，第一次在學校見到九爺，我就愛上了他。”

    第一次見面？那是多久遠的事情。

    顧曉柒努力回想著，腦袋里浮現了一出畫面。

    那天放學，天空很藍，云朵軟綿綿的嵌在上面，慢慢的游動著。她因為幫沈婉兒教訓欺負人的小太妹，而錯過了放學的時間，讓穆連城空等。

    后來，沈婉兒跑過來道謝，她怕男人發現自己打架，趕緊連騙帶嚇唬的把人弄走，結果回過家，還是露出了破綻，結果被穆連城“懲罰”。

    自從那次幫過沈婉兒之后，她就成了自己的小跟班。

    顧曉柒眼前模糊，眸中帶淚。

    她為沈婉兒打過架，受過傷，擺平過家事，cao心過情事。

    可以說，這個世界上除了穆連城之外，沈婉兒是她最信任的人。

    可是現在，這個她當作姐妹的女人，站在她面前，告訴她——“我喜歡上了你的男人。”

    顧曉柒苦笑：也許她真該謝謝沈婉兒，謝她把這些想法說了出來，而不是背地里做些什么，再讓她不小心的發現。

    顧曉柒痛苦，沈婉兒更加痛苦。

    她知道顧曉柒的好，知道她的付出，正因為知道，她才不忍再繼續隱瞞下去。

    “曉柒，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把話已經說明白了，但請你放心，我從來沒有想過插足你和九爺之間的感情，我也插不進去。”沈婉兒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進了房間，不一會，她就拖著簡單的行李出來了。

    “我知道，你現在不想看見我，我已經租好了對面的房子。抱歉，我還要完成九爺的囑托。”

    說完這些話，她把早就準備好的文件袋放到了茶幾上，“這里是工作室的全部資料，如果你擔心我做手腳，可以找律師核查，我會配合。”

    顧曉柒看著那厚厚一疊的a4紙，嘲諷的笑道：“看來，你早就準備好了。”

    沈婉兒低垂著頭，沒有底氣的回答說：“曉柒，不管你信不信，這個世界上，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

    “可你已經傷害我了。”

    “對不起。”沈婉兒把頭垂得更低了，“我只能說，對不起。”她早就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但她不后悔。

    她沒辦法忍受自己繼續留下顧曉柒身邊，打著和她做朋友的名義，覬覦她的男人。

    沈婉兒咬著唇轉身就走，眼淚砸在木地板上，積成了小水圈。

    顧曉柒捏緊拳頭，想了又想，還是叫住了她，“等等！”

    “什么？”

    顧曉柒鄭重的那些東西塞給了沈婉兒，然后漠然的說道：“沒了這些東西，沈家不會輕易放過你，工作室，也需要你。”

    “曉柒……沈婉兒的眼淚像不要錢似的往下掉，羞愧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然而顧曉柒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羞紅的臉再次白了下去。

    顧曉柒說——

    “沈婉兒，你依舊是工作室的負責人，是股東。”曉柒堅定的抬起頭，目光直視著對面人的眼睛，“只是，我們再也不是朋友。”

    雖然心里難過，痛苦，可是顧曉柒不是圣母，面對要搶她老公的女人，還能裝做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

    她不想用感情，去考驗人性。

    沈婉兒自然聽懂了話里的意思，她也收起了眼淚，點頭道：“我知道了。”

    這一次，她沒有猶豫的離開了，只留給顧曉柒一個決絕的背影。

    ……

    “你早就知道了。”顧曉柒對著屏幕那邊的男人，淡淡的問道。

    穆連城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他呆愣的回了一句，“知道什么？”

    看著男人的表情，顧曉柒心里的火氣莫名的消了。

    算了，這男人大概一生下來，腦袋里就缺了一跟名為愛情的弦，他如果一早就發現了沈婉兒的心思，也不會把人送到她身邊。

    其實顧曉柒不知道，沈婉兒雖然當著她的面，承認了自己的暗戀，但是私底下她從來沒有見過穆連城。

    穆連城不會理她，她也沒那么做。

    輕松的掀過了這個話題，顧曉柒眼睛不眨的盯著對方，逼問道：“你知道我恢復記憶了？”

    穆連城沒想瞞著，大大方方的點頭承認了，“是。”

    “曉柒，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包括你自己。”

    “穆連城，那你知道我愛你嗎？”

    “知道，因為我愛你，只會比你愛我更多。”這樣俗套的情話，穆連城以為只有沒長大的幼稚小孩才會說，可當他身處其中的時候才明白，愛情本來就是件不理智的瘋狂事。

    “我以為你會說不知道。”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們經歷了結婚，歡好，失蹤，失憶，其間還失去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顧曉柒病過，瘋過，變著法的折騰，傷害自己，也傷害別人。

    好在，穆連城從來沒有真正放棄過她。

    “連哥哥，加油。”

    “你也，加油。”穆連城因為這個奇怪的稱呼，突然紅了眼眶。

    曉柒還是記起來了，不僅僅是他們在榮城的過往，還有那些他最不愿意讓她想起的童年陰霾。

    “連哥哥，你答應過我的，不管發生什么事情，我們都要一起面對。”就像從實驗室里逃出來時一樣。

    他們為了增加對方生存的希望，選擇了兩個不同的方向，好在天命眷顧，他們都活了下來。。

    希望這一次也一樣。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顧曉柒才戀戀不舍的掛斷了語音。

    此時，門已經快被夏一塵敲破了。

    “怎么才開門？”夏一塵不滿的走進來，一身的酒氣。

    “剛在房間里，沒聽見。”顧曉柒眉頭緊皺，心里厭惡不已。

    怎么今天是約好了嗎？都要喝多了酒，來找他的麻煩。

    先是沈婉兒，這回又是夏一塵，真當她這里是酒后發泄處啊！

    不理會曉柒的冷臉，夏一塵大搖大擺的坐到了沙發上，然后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曉柒，過來坐啊！”

    顧曉柒看了一眼有些反常的男人，選了個離他最遠的地方。

    夏一塵臉上微露不悅，他猛地起身，湊到了顧曉柒的旁邊，“曉柒，你今天真漂亮。”

    從前夏一塵也經常說這話，雖然輕佻但不惹人厭煩，可現在明明是同一張臉，顧曉柒卻從中看出了幾分猥瑣。

    曉柒強忍著不適，推了他一把，“夏一塵，你說什么胡話！”

    “我明明說的是實話，曉柒，你身上真香。”

    這回顧曉柒確認了，夏一塵根本不是開玩笑，他就是赤果果的在耍流氓。

    本來在她心中，夏一塵雖然渣了點，功利了點，但好歹算是個君子，可沒想到，這么快就現了原形。

    “夏一塵，你別亂來，婉兒馬上就要回來了。”

    “不會，我親眼看見她坐上穆連佑的車，走了。”要是那個暴力女在，他也不敢這么放肆。

    眼看著夏一塵的手就要摸到她的腰了，顧曉柒再也忍不住了，她一個巧妙轉身掙脫男人的束縛，然后非常“不小心”的崴了一下腳，踢在了某個脆弱的部位。

    夏一塵痛得嗷了一聲，顧曉柒“害怕”的躲到了沙發后面，顫抖著不停重復說：“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你沒事吧。”

    天知道，顧曉柒看著他跪在地上狼狽的樣子，憋笑憋得有多辛苦。

    要不是她還要利用夏一塵，摸到組織的上線，她早就一腳把人給踢廢了。

    “你，顧曉柒，你這個狠毒的女人。”夏一塵的臉上冒著虛汗，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個蝦子，不住的呻吟著。

    最后，顧曉柒還是好心的叫來了救護車。

    看著護士鄙夷的把夏一塵抬上擔架，顧曉柒忍不住為他捏了一把辛酸淚，想必夏一塵在醫院的日子，會過得非常精彩。

    折騰完這一出，天都快亮了，顧曉柒伸了個懶腰，準備回去補覺。

    結果，剛出電梯，她就看見了一對啃得難舍難分的情侶，其中女人的上衣扣子全都開了，露出里面紅色蕾絲邊的內衣。

    在內衣的下圍，還有一個非常顯眼的荊棘紋身。

    這是——沈婉兒？

    顧曉柒驚訝的捂住了嘴巴，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然而電梯關閉的聲音還是吵到了他們。

    沈婉兒用迷離的眼神看了顧曉柒一眼，然后無所謂的推開身上的男人，淡定的打開了房門。

    砰！

    門關上了，留下顧曉柒神情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