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兩個孩子都被燙了，想追究也不能追究。

    周美玉還教訓了一下顧明媚。

    但是啊，卓悅還是護犢子的。

    她覺得，起初就是顧明媚的錯，自己兒子只是保護meimei，所以自己的兒女都沒錯。

    因此，也就沒有懲罰一雙兒女。

    周美玉見狀，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可是畢竟寄人籬下，已經低人一等了，只能訕訕一笑，作罷了。

    從此以后，團團就不和顧明媚玩了。

    顧俊峰有時候得了什么稀罕的小東西，就跑來送給團團。

    團團每次都很開心。

    有一次，顧俊峰當著顧墨言的面，拿著一個雙色冰淇淋，哄團團，“團團，以后你給我當meimei，我給你冰淇淋吃，好不好呀？”

    小饞貓真的特別特別想吃冰淇淋。

    口水都流下來了。

    顧墨言放下手里的畫筆，抬眸看了小蠢貨一眼。

    那長長的口水，真是沒眼看。

    他想，如果小蠢貨今天這次答應了，他就……

    就勉勉強強的原諒她好了。

    因為小蠢貨實在是太饞了。

    可是，團團卻眼巴巴的盯著冰淇淋，搖頭，“不要，團團只有一個哥哥。”

    顧墨言驀的抬頭。

    看著小蠢貨。

    小蠢貨眨了眨眼睛，“你不是哥哥，只有一個哥哥！”

    說的斬釘截鐵。

    大概就是這一句話，讓顧墨言……

    再也放不下這個meimei。

    顧墨言下了沙發，上樓回去自己房間，不一會兒就下來了。

    在團團驚訝的目光下，顧墨言邁著小短腿跑出去。

    二十分鐘后，他才回來。

    手里拿著一個快要化掉的冰淇淋。

    遞給小蠢貨。

    團團笑的眉眼燦爛，大聲說道，“謝謝哥哥，哥哥也吃。”

    她小心翼翼的湊上去。

    顧墨言敷衍的假裝咬了一口，

    小蠢貨立刻眼睛亮晶晶的問道，“好不好吃？”

    顧墨言遲疑著，點點頭。

    垃圾食品，能有多好吃？

    可從此以后，團團總是能時不時就收到愛吃口味的冰淇淋。

    她可開心了。

    來年春天。

    卓悅離開了。

    離開的那天，陽光燦爛，萬里無云。

    她像往常一樣，從外面進來，上了樓。

    拿出一個小小的行李箱。

    她穿著前幾天穿過的衣服，黑色針織衫，闊腿褲，條紋披肩……

    家居服，和往常一模一樣。

    她路過院子里的沙堆，小女兒坐在沙土上“蒸饅頭”，兒子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拿著畫板寫寫畫畫。

    她甚至還停下腳步，摸了摸孩子們的頭。

    溫柔的說道，“墨言，以后要好好照顧meimei，團團，以后不許欺負哥哥了。”

    說完，她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轉身離開。

    眼淚在孩子們看不到的地方決堤。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顧墨言驀的站起來，畫板落在地上。

    他小小的心里有預感，有種自己都說不上來的被拋棄的預兆。

    他拉著蠢呼呼的meimei，就往外跑。

    他們的腳程太小。

    跑到門口，在距離他們很遠的地方，卓悅正在上車。

    團團傻了眼。

    顧墨言嘴唇顫抖半晌，看了看小小一只的傻meimei。

    他用盡全力，大聲喊，“媽——”

    卓悅身影一滯，可還是上了車。

    出租車跑起來。

    兩個孩子手牽手跑在后面。

    團團也明白了什么，“mama，mama，你不要團團和哥哥了嗎？mama你要去哪里？”

    他們怎么可能追上出租車啊。

    很快很快，車影就再也瞧不見了。

    團團一下子跪在地上，“mama——”

    顧墨言抱著meimei，憤恨的目光盯著卓悅離開的方向。

    既然離開了，就永遠不要回來了。

    他再也不會認她。

    他沒有媽。

    只有meimei。

    很快，顧清平回來，得知了卓悅離開的消息。

    他很快很快就接受了，并且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更加平靜。

    他給兩個孩子充了奶粉，坐在兩人身邊，“沒事，還有爸爸，爸爸會一直在。”

    mama的突然離開，讓團團再也沒有了安全感。

    晚上必須要和哥哥睡在一起。

    凌晨會哭醒。

    四歲大的哥哥，就抱著四歲大的meimei，躺在床上講故事。

    沒錯，曾經自閉的，一個月只說一句話的孩子，學會了講故事。

    然而對外人，甚至是顧清平這個爸爸，他依舊是沉默寡言。

    顧清平唉聲嘆氣。

    有些懷疑是不是取名字，取錯了。

    顧清平后來提過給他改名字，被他拒絕了。

    顧清平明白，他雖然說恨那個女人，可是對于卓悅給他留下唯一的這個名字，他舍不得丟掉。

    時間一天天的流逝。

    兩個孩子也上小學了。

    讓顧清平驚訝的是，顧墨言簡直是天才。

    讓所有老師都承認的小天才。

    老師建議送他去四年級。

    但是顧墨言拒絕。

    他家的小蠢貨還在一年級。

    小蠢貨被爸爸寵壞了，太能作，容易挨揍。

    他不能去四年級。

    原本以為，就算卓悅不要他們了，他們還有顧清平，哥哥還有meimei，meimei還有哥哥，他們會這樣生活下去。

    可是……

    事不遂人愿。

    在兩人九歲的時候，顧清平突然被抓了。

    樹倒猢猻散。

    兩個孩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家里的傭人們已經作鳥獸散。

    值錢的古董花瓶被席卷一空。

    家還沒封，晚上，兩人坐在空蕩蕩的客廳里。

    團團的肚子咕嚕嚕的響起來。

    顧墨言摸了摸meimei的腦袋，罕見的說出一句那么長的話，“乖乖的，我去買東西吃，不要亂跑。”

    團團含著眼淚點點頭。

    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好像……

    知道以后可能連吃都吃不飽了。

    要餓肚子了。

    她交代哥哥，“哥哥也要快點回來，不要亂跑，團團聽話。”

    本來，顧墨言買了幾個包子打算回家去找團團的。

    但是……

    他在回來的路上，看到了賣小湯圓的。

    他猶豫著過去……

    顧南初現在，乃至以后，都不曾知道。

    顧墨言為了給她買一碗小湯圓，被人販子拐走。

    顧南初沒有等到自己的哥哥。

    哥哥……

    好像迷路了。

    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再也不能回來找團團了。

    她哭著睡在了沙發上。

    第二天醒來，面前站了很多人。

    其中，有個少年。

    后來，她才知道，他叫秦北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