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9 每個人都在自己的生命里過冬
直男簡覆愣了好一陣,才反應(yīng)過來花容說的是什么。 他老臉一紅。 一只手按住花容的腦袋,不想讓花容看到臉紅的自己。 聲音壓的很低,磨著牙似的說道,“你小姑娘家家的腦子里究竟都是什么黃色廢料?” 花容踩上他的腳,“明明是你先說我小。” 簡覆咬著后槽牙,“我說你個子小!” 花容:…… 尷尬了! 她嘴硬說道,“傻大個!” 簡覆臉上的紅云還沒有徹底消退,他忽然笑了笑。 嘴角的弧度頗為玩味,“你以為我說的是什么?” 花容斬釘截鐵,“我以為你說的是個子。” 簡覆目光從花容某處劃過,聲音帶著淡淡的消息,“嗯,不小。” 花容要炸毛了。 一把推開簡覆,“渣男。” 跑出廚房。 正在客廳里看電視的鄭秀秀,看到花容跑出來,很熱情的打招呼,“花容姐。” 伸手不打笑臉人。 花容停下腳步,尷尬的笑了笑。 花容舉起果盤,“花容姐,吃點水果吧。” 花容過去,在鄭秀秀旁邊坐下來。 甩掉拖鞋,雙腿盤起來。 抱著方方正正的一個軟綿綿的小抱枕,瞥了一眼電視屏幕。 情情愛愛的小言。 她對這種劇沒有興趣。 鄭秀秀余光看向廚房門口,隨即和花容說道,“花容姐,我真的很羨慕你。” 聞言,花容手指僵硬了一下。 而后才自嘲一笑,“羨慕我?羨慕我什么?”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同性在自己面前親口說羨慕自己的。 花容真心是覺得,自己身上并沒有什么東西能讓別人羨慕,能值得別人羨慕。 她想要的,都沒有。 而這沒有的,是絕大多數(shù)人,隨手可得的。 比如…… mama的一頓訓(xùn)斥,爸爸的一個摸頭殺。 她盼了很久,盼著盼著,就沒有盼頭了。 鄭秀秀掰著手指頭,不好意思的說,“你長的漂亮,活的也漂亮,老天爺真的很眷顧你。” 花容眸子微微閃爍一下,“活的漂亮?” 鄭秀秀鄭重其事的點頭,“你是個女孩子,但是有很厲害的工作,你可以賺很多錢養(yǎng)活自己,不需要依靠別人也可以活的很漂亮。” 花容笑了笑。 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她搖搖頭,“從表面看,好像是這樣。” 鄭秀秀嘆了口氣,“像我,小時候家里很窮,我爸爸mama一直在外打工,我跟著奶奶生活,后來奶奶去世,我被他們接到打工的城市,他們除了供我吃住,每天把我一個人留在出租屋里,后來……我就被拐賣了……” 花容默默的傾聽。 鄭秀秀深吸了口氣,“花容姐你不知道,我是因為……一個漢堡被拐賣的,我看到身邊的同齡人都吃過漢堡,我就特別想嘗嘗,又不敢和爸爸mama提,后來,一個女人說讓我給她指路她就送我漢堡。” 說著,鄭秀秀的聲音就哽咽了。 花容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她從來不會寬慰安慰別人。 只能硬邦邦的把面紙推過去,毫無波瀾的說一句,“都過去了。” 鄭秀秀抽出幾張面紙,擦了擦眼淚。 低著頭說道,“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花容搖搖頭,“沒關(guān)系。” 鄭秀秀揉了揉鼻子,“我將來也想成為你這樣的人。” 花容笑,“很容易的,努力就好了。” 鄭秀秀用力的點點頭。 眼睛里面閃閃發(fā)光。 仿佛等她成為花容這樣的人的時候,就得到了全世界。 這是她的夢想,花容不能打擊。 但是花容清楚的知道一個道理。 落在一個人一生中的每一場雪,別人都不能輕易看到。 每一個人都在自己的生命里,孤獨的過冬。 你覺得我的光鮮亮麗,可能背后是我透支一切努力支撐的茍延殘喘。 電視劇結(jié)束,鄭秀秀隨便調(diào)了個頻道。 是晚間新聞。 正在播放一條h國c市發(fā)生地震的新聞。 起初,花容只是漫不經(jīng)心的揉搓著手里的抱枕。 直到聽到了h國c市老城區(qū)幾個字,倏地抬起頭。 看到屏幕上的廢墟皚皚,她精致的小臉上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渾身在發(fā)抖。 用力的吞了吞口水。 她抬手,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疼…… 不是做夢,是真的…… 她的家鄉(xiāng)發(fā)生地震,震級有史以來最高,比十幾年前還要高。 她家,是震感最嚴(yán)重的地區(qū)。 她打自己的時候,簡覆剛出來。 眸光一顫,急忙大步走過去,“你傻啊。” 說完,才看到花容的臉上已經(jīng)淚水縱橫,淚流滿面。 她仿佛知道了白天那十幾二十幾通電話的用意。 可無論如何,她終究是不敢回電話了。 她隱隱約約可以感覺到,冥冥之中,她失去了什么。 簡覆急忙蹲下身,仰頭看著花容,“怎么了?” 聲音溫柔的不像話。 見狀,鄭秀秀很識趣的回了房間,空間留給兩個人。 花容雙手狠狠的攥著抱枕。 方方正正的抱枕在她懷里已經(jīng)變形變的不成樣子。 簡覆慢慢的抽出來,雙手握住她的手,“花容?怎么了?” 花容看向簡覆。 情緒幾近崩潰,“我家,地震了,簡覆,地震……你知道嗎……” 她說話沒有條理可言。 簡覆坐在沙發(fā)上,抱住她的肩膀,“試試看,能不能聯(lián)系上家里人?” 花容不敢。 她只是搖頭。 簡覆揉了揉她的后腦勺,“手機給我,我?guī)湍愦颉!?/br> 花容一動不動。 她似乎已經(jīng)預(yù)感到了什么。 不敢打。 這通電話不打出去,她依舊還可以欺騙自己。 她……她可以忘記這場地震。 假裝和從前一樣。 他們依舊健在,自己依舊不愿意回家。 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樣。 她的懦弱,讓簡覆心疼又恨鐵不成鋼,“花容,堅強一點。” 花容眼淚汪汪的看著簡覆。 突然撲進簡覆懷里,全身瑟縮,“他們給我打電話,我沒接,好多好多,簡覆,肯定有人要離開我了,肯定是的……” 簡覆才明白,她都知道。 正是因為知道,才無法去面對。 簡覆拿到了花容的手機。 在花容不知所措下,按下了那通紅色數(shù)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