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阿珝,對不起
當(dāng)然,木栩震驚的并不是自己不是岳亞群的親生女兒。她一點(diǎn)都不意外。得岳亞群親口承認(rèn),木栩竟然還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外帶一絲如釋重負(fù)。 她震驚的是,岳亞群、孟菲和岳冠群之間復(fù)雜的關(guān)系。 按照岳亞群的說法,木栩的親爹是岳冠群。不過,就算如此,那岳亞群也是她的二叔、是她的后爹。說到底,也是一脈相承的親人。只是,岳亞群并沒有盡到一個二叔、一個后爹的責(zé)任。 更遺憾的是,不管木栩的親生父母是誰,他們都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她倒真是個孤兒了。但是,好在岳飛揚(yáng)這個爺爺,仍然是嫡親的爺爺! 木栩稍微平復(fù)了一下心情,知道真相的她,有些了解岳亞群的心思了:“也難怪你在我娘懷著我時,就迎了景淑貞過門。” 岳亞群也過得挺悲劇的。 被自己故去的大哥戴了綠帽子,當(dāng)然,這也是他自己覬覦大哥的女人惹來的禍患。咎由自取。 被逼無奈之下,還得替大哥延續(xù)香火,保住孟菲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木栩。將這個侄女當(dāng)做親生女兒撫養(yǎng)長大。天天戳自己眼睛,算是惡果自嘗。 他每次看到孟菲和木栩,他心里那根刺就會扎得他千瘡百孔。除了痛苦、后悔之外,還有恥辱、憋屈。 金石國男人對女子的貞潔,看得極重。可想而知,或許岳亞群奉獻(xiàn)出了最純潔的第一次,對方卻……唉! 難怪他對孟菲又愛又恨,對木栩也不理不睬。 難怪他一門心思獨(dú)寵景淑貞,對岳小琬也是關(guān)懷備至。 木栩時至今日才想通所有關(guān)節(jié)。明白了為何分明是岳亞群與孟菲先相遇、相知、相愛,而岳亞群卻不久后就背叛了孟菲、迎娶了新人。明白了為何都是親生女兒,為何一個受盡寵愛,一個卻飽受欺凌。 原來,事情跟她構(gòu)想的內(nèi)容截然不同。 “是我對不起你娘。我邁不過心里那道坎兒。成親后,逐漸疏遠(yuǎn)她了,連帶著對你也沒有盡到父親的責(zé)任。對不起,阿珝,對不起。”岳亞群也不至于泯滅人性,當(dāng)時他的想法很簡單,給孟菲和木栩一個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讓母女倆能安然度日。 岳飛揚(yáng)很感念孟家的恩情,對孟菲很是照拂,對木栩也真心喜愛。想著有岳飛揚(yáng)護(hù)著,岳亞群就沒上心。 至于景淑貞對她們母女二人的迫害,岳亞群隱約知道一些,但是他懶于事事清問,只要不過分、沒有危及生命,就沒有管太多。一個男人,豈能整日困于內(nèi)宅斗爭? 但是,也正是因為他的疏忽,讓景淑貞變本加厲,讓孟菲日日以淚洗面,終究讓孟菲含恨而終。 他如今再來懺悔,會不會有點(diǎn)晚了? 木栩嘴角的嘲諷笑意更深了:“你要是真想當(dāng)個好人,大可以不再踏入娘親的院子,像對待嫂子和侄女一般對待我們母女。可是,你偏偏每次喝醉了酒,就到我們院子里耍酒瘋,說那些沒頭沒腦的混賬話!” 木栩隱約還能回想起岳亞群一些措辭。岳亞群每次都大發(fā)雷霆、非打即罵……串起來想一想,他并沒有提過岳冠群一句。看來他即便醉昏頭了,還是想保守那個秘密,自己冒充了大哥、占有了嫂子的秘密! 至于木栩經(jīng)常被童年的噩夢糾纏,是因為想不透岳亞群為何那般冷落自己的原配夫人孟菲,就腦補(bǔ)了很多原因……比如孟菲新婚之夜沒有落紅咯,懷疑孟菲與人私會咯,懷疑木栩不是親生咯!凡此種種。 真相,卻根本不是木栩一直猜測的那樣。若非聽岳亞群親口承認(rèn)這些,木栩或許永遠(yuǎn)都猜不到這樣的因果。別人,更加無從得知了。 “我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岳亞群一臉誠懇,因為虛弱、痛苦,讓人無法懷疑他的話。他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悔恨,也許孟菲死的那一刻,他才恍然醒悟了,但是,悔之晚矣。 以前,他每次喝醉了酒,就會控制不住自己。孟菲因此遭了很多打罵,這是他犯下最大的錯誤。也難怪木栩從來不尊敬他,不拿他當(dāng)?shù)?/br> 自作孽,不可活啊! “如今說這些,無濟(jì)于事。我娘已經(jīng)死了,連帶著她肚子里的……”木栩忽然頓住,直言問道,“即便我不是你的女兒,我娘親后來懷上的那個孩子,總是你的吧?” “……”岳亞群沉默了。 那一年,木栩大概八九歲的年紀(jì),好些事情都能記得清楚。 岳亞群一如既往喝醉了酒就跑過來找孟菲,但是他的態(tài)度卻截然不同。以前非打即罵,那一次卻極盡溫柔。 溫柔得木栩像是看到了鬼附身,不敢相信。當(dāng)然,早熟懂事的木栩,依然知道避開夫妻倆的親密相處。 后來,岳亞群很久都沒有來找過孟菲,連孟菲身懷有孕的消息傳出去之后,都沒等到岳亞群的上門關(guān)懷。反倒是等來了景淑貞的一碗毒湯。 景淑貞吵嚷著:“不要臉!用下三濫的方法搶男人!既然這么喜歡搗鼓藥,就讓你自己也嘗個夠!” 景淑貞帶人逼著孟菲灌下那碗湯的場景,是木栩終身的噩夢。而景淑貞的確會挑時間,那時候岳飛揚(yáng)去皇覺寺上香了,岳亞群去城郊圍剿流寇了。 不過,等岳亞群回來之后,木栩也沒能求來他為自己做主。 最可氣的是,岳亞群竟然還大言不慚地說:“那孩子是個孽種,掉了便掉了吧!” 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命啊!那可是他的親生兒子啊!虎毒還不食子呢,自家孩子被害死了,他竟然還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 “阿珝,那件事情很復(fù)雜……”岳亞群沉默了許久,終于緩緩地開了口,“那次我的確喝了酒,后來見到你娘后,是她用了萬摩那邊的奇香,我才會……才會把持不住。你不知道,那之后我過得多么煎熬!” 原本,岳亞群想著既然知道真相,知道孟菲早已是岳冠群的女人,而木栩是侄女…… 他娶孟菲,是擔(dān)心她一個失去清白、還懷有身孕的女人,再嫁就太難了!加上,木栩到底是岳家的血脈,不能流落外面。 他也曾發(fā)誓,將孟菲當(dāng)做寡嫂來照顧,再也不會碰她。但是他心里對孟菲,始終存在一份別樣的心思,在喝醉了酒才敢用瘋子一樣的方式來表達(dá)! 終于有一天,是孟菲先鋌而走險,走了一步詭異的棋。她給岳亞群下了藥,她以萬摩女人最喜歡的方式騎了他,好在上天也眷顧,她竟然一舉拿到了來之不易的孩子! 得知這個消息后,岳亞群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茫然無助的狀態(tài)里。 “老爹去上香,去祈福,為未出世的孩子集福。我卻只能帶著兵到處瞎跑,尋著由頭忙得十天半月不回家。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娘,更不知道死后如何去面對大哥。”岳亞群的眼睛里劃過了一抹黯然,“等我想明白了,想要回家,好好照顧你娘親和孩子時,卻聽到了她滑胎的消息……” “她根本不是普通的滑胎,是景淑貞灌我娘喝了打胎藥!” “阿珝,我派人查過那些藥渣,那是一幅安胎藥。” “呵呵,她早就找人掉包了。”木栩不屑笑笑。誰犯了罪,還會名目張大等人抓包呢? 木栩到處去求人救孟菲的時候,景淑貞已經(jīng)可以做很多事情了,包括抹殺一切犯罪痕跡,然后給自己披一件善良的外衣。 “是我混賬!我當(dāng)時竟然還覺得,那孩子本來就不該來,死了也好!阿珝,你打我吧,你罵我吧!是我該死,我該死啊!”岳亞群言辭激烈,眼圈都紅了。他掙扎著,想要自己扇自己幾巴掌! 木栩蹙著眉,冷眼看著他。 “阿珝,我間接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還不為他報仇!后來,我也遭了報應(yīng),阿貞連連滑胎,無論如何保胎都沒有辦法!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兒子,卻……夭折了。”岳亞群神色清明了一點(diǎn),看向木栩,“所有證據(jù)都指向你!人證物證俱全,說是你害了那個可憐的孩子,當(dāng)時,我……” “你就信了?”木栩挑眉,滿臉輕蔑。 她就這樣被輕易地頂罪了?就因為她有動機(jī),甚至……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