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傳皇上口諭
翌日,林瀚琛習慣性地起了個大早。早朝是不能耽誤的,他一向是自律的人。 他的動作放得輕柔,沒有吵醒酣睡的木栩。 他微微彎了笑,只要木栩在身旁,缺失的那根肋骨就找回來了,他不再有后顧之憂。 一朝釋放,一夜好眠,即便早起也是神清氣爽的。沒什么比“江山美人皆在手”更叫人覺得舒坦的了。 他洗漱、穿戴好了,邁著長腿出了門,隱隱有一股意氣風發、斗志昂揚的味道。黎明之初,天將明未明,一日之計在于晨,正是一日里最好的時辰。一切都是如此完美。 等下入了金鑾殿,只管放放心心地唇槍舌戰,斗個唯我獨尊才好。 他的腳步沉穩,到了東宮門口,卻看到一個傳令太監急匆匆地跑了過來。那是皇上身邊的人,單是看鑲著金邊的太監袍子就知道對方的身份了。 奇怪,這么早,傳令太監來做什么呢? 林瀚琛向來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他端正地站在門口,只等著傳令太監先開口。 “參見太子殿下!”傳令太監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這才開了口,“傳皇上口諭,太子事必躬親,嘔心瀝血,特許歇息幾日,不必過問政事。” “幾日?”饒是他泰山崩而面不改色,也稍稍變了臉色,質疑、不解、難以接受…… “這……奴才也不知。奴才只管傳皇上口諭,一字不差。若是太子殿下有疑問,便找皇上問個明白。奴才先告辭了。” “嗯。”林瀚琛輕聲呢喃的時候,傳令太監已經一溜煙兒跑遠了。剩他蹙著眉沉思著。 皇上說讓他歇息幾日,卻不說清楚到底是幾日,竟還是個未知數。也許是三五日,看他表現如何,或者覺得需要他了,又將他召回。也許是三年五年,等他這個太子完全被人遺忘了,也就沒有然后了。 自從他入朝理政以來,非常勤勉,若非急事纏身,從未輟朝,而他向來眼光犀利、言辭中肯,能讓大家臣服。皇上和朝臣都贊許他是一個勤政愛民、睿智多才的好太子。而這還是第一次皇上含了“罷免”的意思,相當于直接剝奪了他過問政事的權利。 他到底做錯了什么?林瀚琛自問勤勤懇懇,在正事上從未行差就錯。 難道是因為木栩的事?在她的事情上,林瀚琛的確有時感情用事,處理得不太恰當。但是他也對皇上坦誠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甚至假借了木栩身為萬摩預言里的救世主“米蜜兒”的身份暢談了一番將來收服萬摩的決心,皇上分明后來是默許了的。何至于又動了怒呢? 一定是有人在皇上面色搬弄了是非! 林瀚琛的腦海里劃過了一張顛倒眾生的臉。除了林欽然,不會有別人能在父皇面前產生那么大的影響了。 唉,父皇也真是老糊涂了。 即便是動了怒,那也該私下召見他去敲打敲打,不該直接罷了他入朝的資格吧! 算了,等下朝之后再去找一找父皇,與他懇談一番吧! 林瀚琛轉頭,回了寢殿。 木栩縮在被窩里,聽到響動,翻了個身。她起初都沒想到,竟然是林瀚琛折返了。 聽到窸窸窣窣脫外袍的聲音,她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殿下?什么時辰了?” 他知道她想問什么,直接答道:“今兒個本宮不上朝,再睡個回籠覺。” “今日休沐?”木栩還沒問完呢,林瀚琛已經縮進了被窩里,將她圈住了。 美人在懷,他生出了沉甸甸的安心。他含糊地答道:“難得有機會睡個懶覺,睡夠本兒了再叫起。” “嗯。” 林瀚琛話是那樣說,其實他根本睡不著。他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皇上為何會下那樣的旨意。 知道林瀚琛睡得并不安穩,木栩趴在他身前,撫了撫他微蹙的眉心:“殿下有心事?” “嗯。” “說來聽聽?”即便木栩幫不上忙,也能讓他一吐為快吧?相識那么多年,很少見到他愁眉不展的模樣。 尋常,他總是那么自信,天大的事情也能機智解決。 這一次的事情,應該非同小可吧? “小事一樁。等下了朝,本宮去找父皇商榷一番,再同你說。” “那好吧!”木栩知道他不愿意提,是因為事情還沒定論。他一向如此,八字沒一撇的事,他是不會說的。那就等著他的消息吧! 她輕輕地拍著他的胳膊,呢喃地唱著哄孩子睡覺的曲兒,“殿下睡吧,難得歇一歇懶覺。” “嗯。”在她溫柔如輕風的聲音浸染下,他當真倒頭睡了過去。臨睡前只有一個念頭,即便他不是太子了,身邊的伊人依舊,那也沒什么可怕的。 為民做事,未必要天子才行。盡己所能,為心無愧,也是不負此生了。 更何況事情還沒那么遭,不管對手將皇宮攪得多亂,林瀚琛都有信心能夠撥亂反正,讓一切回到正軌! 林瀚琛補了一覺,心里沉靜了許多,他穿戴整齊,就朝著御書房走去。 皇上的習慣就是如此,上朝將大事確定了,下了朝之后,在御書房批示雜七雜八的小事。林瀚琛的時間點掐得正好,皇上這會兒該是在處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了,有人請見,一般都會見,更何況是林瀚琛請見呢? 然而,意外的是,守門太監直言道:“太子殿下,皇上身體不適,傳了令,任何人不得打擾。” “太醫看過了嗎?” “皇上道是歇歇就好。”這話就有內涵了,顯然就是不想見林瀚琛,生病都是托詞。 “那等父皇身子爽利了,本宮再過來好了。”林瀚琛說罷,就轉身離開了。他不是胡攪蠻纏的人,更不是腦子不夠用的人。 這頓閉門羹被迫吃下。 而事情大大地不妙了。 他剛回了東宮,木栩就迎了上來,壓低聲音在他耳邊道:“殿下,早朝那邊消息傳過來了。今日早朝皇上命三皇子輔理朝堂之事。” 木栩自然已經聽說了,林瀚琛被皇上勒令休息的事情,也明白他清早為何去而復返睡了個回籠覺。 顯然,林瀚琛失勢了,而林欽然正得寵呢! “不用擔心,朝臣不傻。對立派暫且不提。那些中立派都是機敏的人,懂得隔岸觀火、審時度勢,暫時不會偏移。至于自己人,那更加不用發愁,即便本宮不在,他們心中也有桿秤,知道誰才是正主兒。”林瀚琛眼下最擔心的事情,不是朝堂風向。 而是皇上的處境、身體。 木栩不愧是林瀚琛肚子里的蛔蟲,食君之祿、為君而憂,她再次附身過去,低聲道:“聽說皇上下朝之后,就閉關了,除了三皇子,誰也不見。這事兒實在蹊蹺。” “想到一塊兒去了,父皇只怕是受制于人了。” 這簡直是逼宮謀反啊! 林欽然膽子竟然這么大? 木栩陡然生出了危機感:“必須想辦法見到皇上!” 正面是進不去了,估計全都是林欽然的人手。 夜探龍寢?估計也行不通,晚上的守衛不會比白天松懈。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不要毛躁,被人抓了把柄就不好了。”林瀚琛依然謹慎起見。越是關鍵時期,越不能自亂陣腳。 然而,他不動,敵人卻雷厲風行、狂風卷浪地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