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明知是萬丈深淵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岳飛揚所言,不無道理。 想來也是,當年的林瀚琛就對木栩的身世一清二楚,以他的本事早就可以讓木栩認祖歸宗,然后敲鑼打鼓迎娶她為太子妃。可他從未這樣做過,甚至可能沒有想過。 連林昊軒都知道和岳亞群談判,給木栩顯赫的身世。若是成親,將來也會給她正式的名分。盡管只是演戲,他也同樣用心。 相形見絀。木栩也免不了要懷疑一下林瀚琛的心意了。也是她傻,愛得飛蛾撲火還不自知。每次被他傷害了,只要他哄兩句,她就好了傷疤忘了疼,繼續扮演他需要的角色。 “爺爺的話,真是字字誅心。”木栩有些無奈地嘆道,“其實,爺爺說的這些,我都清楚。只是愛情有時候叫人情不自禁,身不由己。明知是萬丈深淵,也腦子一熱就一腳踩下去!” 林瀚琛在木栩與岳小琬之間,選擇了木栩。不是因為多么愛木栩,而是看透了岳小琬的本質,他看不上岳小琬那種閨閣小女人偽善面目下的綿密心機罷了。 再者,他習慣了木栩,也不允許她嫁做人婦而拂了他身為男人的臉面,才會追回她吧?因為,不管是木栩跟林昊軒還是林欽然在一起,都會激起林瀚琛nongnong的占有欲! 說到底,林瀚琛第一愛江山,第二愛自己,第三、第四……鬼知道木栩能排到第幾位呢? 只是,人嘛,要是任何時候都不自欺欺人,活得太明白了,怕是會很痛苦吧?難得糊涂! 岳飛揚無奈道:“看來是爺爺多嘴了。你自己的路,還是要靠自己選,靠自己走。只愿你像爺爺一樣,老了之后,回首過去,不會悔恨。” “嗯,我……不管選擇哪條路,都不會后悔。”自己選的路,自己要抗住。這原本就是她的人生信條。 木栩將岳飛揚送回屋后,就準備出門。她的心情沉重,需要去緩解緩解。 然而,運氣實在不好。她剛剛走出大門,就碰到了岳亞群。同住一個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就是凡人! 哎,到底明面上是父女,她敷衍地行了禮:“將軍。” 岳亞群原本以為木栩會當他是空氣,他怔了怔,旋即笑了:“阿珝,你……這是準備去何處?” “去玩兒!”木栩跟其他深閨內院的千金小姐不同,她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而她就喜歡在外面漂流浪蕩。 以前還總是女扮男裝,以“公子”的名義游走。女兒家身份揭開之后,她的老底也被很多人發現了,干脆行走無忌了。 “嗯,玩好。吃好喝好,買點漂亮衣服、漂亮首飾。”岳亞群說著,還從衣袖里拿出了一疊銀票。妻女不就喜歡這些個玩意兒嗎? 然而,木栩不為所動地打量著岳亞群。如果是岳飛揚給木栩錢財,她心里是滿滿的感動。但是岳亞群給她,她就只剩下猜疑——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 將軍府都是強弩之末了。岳亞群原本就疑似被劃入了丞相派,后來又遭遇了“武舉作弊,結黨營私”“嫡庶不分,殘害內人”等丑事,他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近些日子都在到處走動,希望同僚們能為他在圣上面前美言幾句。而走動嘛,自然是要銀子的。 在岳亞群自己都手頭拮據的時候,竟然給木栩銀票?背后的用意,讓人無法揣度。 見木栩杵著不動,岳亞群非常“慈愛”地笑了笑,將銀票遞到了木栩面前:“阿珝,拿去花。” 他的笑容,自認慈祥,在木栩眼里卻十足古怪,有些別扭,像是在抽搐!果然平日里不茍言笑,一旦笑起來,反倒叫人看了渾身不自認。 而木栩將他的表情解讀為——rou疼! 不過,誰會拒絕銀子?誰會拒絕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好意呢?最重要的是,讓他rou疼才好呢! “那就多謝將軍了!”木栩一把接過銀票,不客氣地揣了起來,轉身就離開。 岳亞群的手還呆在半空,原本以為木栩根本不屑他手里這點小錢的。他愣了愣,笑容有些干澀地囑咐道:“阿珝,省著點兒花!” “……”木栩沒理他,大步流星地走了。這點錢,還不夠她胡鬧一次呢! 講真,岳亞群不是個貪官,手里邊銀子不多,整個將軍府的家當加起來遠遠比不上木栩手頭一個小小的商鋪。但是,不拿白不拿。 而木栩用銀子,向來如流水。岳亞群這一遭,算是rou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莫名的,心情變得非常美妙。木栩腳步輕快,嘴角揚著笑,還哼著歌兒:“浪里格朗,浪里格朗……” “站住!” 木栩在小街道上,她背后突然跳出個人,啞著嗓子吼著! 盡管這個聲音很是奇怪,但是她卻福至心靈,沒有回頭轉身,聲音里帶著笑回應道:“小王爺?” “厲害厲害!佩服佩服!這樣都能聽出來?” 除了您,還有誰這么無聊?木栩大約是心情好,笑容也特別絢爛,說話也甜得不得了:“王爺聲音猶如天籟,印象深刻,記憶猶新,如何敢忘?” “今兒個吃蜜糖啦?” “嘻嘻,走,請你喝酒去!”木栩晃了晃手里的銀票。岳亞群給的錢,不花白不花。 “撿錢啦?” “嗯,撿來的。”木栩鄭重地點頭,轉瞬又笑開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林昊軒學著迂腐書生恪守禮教的模樣,認認真真地給木栩行了一禮。 樂得木栩笑彎了腰:“得了你,走著!今個兒一醉方休!” “嗯,一醉方休。” 陪她,他自然是樂意的。看她開心,他自然是歡喜的。但是,她為何突然興致大發了?分明林瀚琛的大婚在即,心愛男人即將迎娶她人,木栩到底在傻樂個什么勁兒? 兩人并肩走出了小街道,林昊軒站在岔路口,問道:“去哪兒喝?” “嗯,你定!” “那就去‘相約今朝’好了。” “相約今朝?就是那家才開數日就風靡皇城的酒樓?”木栩來了興致,她早就想去試試了,這番她拍拍胸脯,一副腰纏萬貫又欲慷慨解囊的模樣,“說走咱就走。隨便點,我請。” 林昊軒失笑:“那本王就不客氣了。” 他帶路,兩人一起去了“相約今朝”。 站在酒樓前,木栩卻扭頭指了指對面的一間客棧,嘴角上揚:“看到那家‘請君下榻’了嗎?” “自然看到了。” “不覺得‘相約今朝’有效仿的嫌疑嗎?”木栩取名很有一手,她名下的商鋪名,各個別致,獨一無二。 她才開了“請君下榻”不久,對面就來了個“相約今朝”!以往那些個什么客棧或者酒樓,都取不出什么別致的名字,都叫吉祥客棧、如意酒樓之類的。 “噗!”林昊軒眉目彎彎地笑笑,帶著些許試探,“果然‘請君下榻’是你的鋪子。” “額!”她好像又被詐出了一張底牌?果然是言多必失。 她眼珠子一轉,討好笑笑,“噓,低調,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知道知道,保密保密。”林昊軒跟著老神叨叨地壓低聲音說話,旁人不知道還以為他們在商量什么陰謀詭計呢! 這話說完,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今日有幸,請大名鼎鼎的‘公子’光臨,還請不吝賜教!” 賜教? “原來這‘相約今朝’是王爺的地盤?失敬失敬!”木栩假模假樣地回禮,然后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 林昊軒和木栩的分紅合作終止之后,他自己倒也開始單干了。短短數日,皇城里就崛起了不少奇葩的店鋪名,譬如風光霽月游船、岸芷汀蘭花圃、浮生若夢酒樓、瘞玉埋香義莊、黼蔀黻紀成衣鋪……木栩也在猜測,有人在模仿她,沒想到這人,竟然就是林昊軒! 棋逢對手,賞心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