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微臣以為
心痛到無以復(fù)加,最終還是沉沉睡去。 嘭嘭嘭—— 翌日,木栩被敲門聲吵醒了。 “恭喜木大人,賀喜木大人。” 一干人涌入,紛紛捧著女官的官帽、官服、官靴……量身定做,剛剛好,根本不用再改制。 林瀚琛其實早就將這一切準(zhǔn)備好了,決意給她女官之位。可是,昨晚為何還處處透露著對她的不屑不滿呢?為何又要說出那番讓她痛徹心扉的話? “木大人以后就是東宮唯一的女官了,真叫人羨慕。”春蘭為首,宮女們?yōu)槟捐蚴釆y打扮。 原本木栩是女扮男裝的太子伴讀,而近侍的宮女太監(jiān)也知道她是女兒身、是太子的女人。后來她光明正大地恢復(fù)了女子身份之后,卻沒有得到正式的名分。 歷來,太子沒有迎娶結(jié)發(fā)妻子太子妃之前,是不會冊封其他女子的。而太子即便有女人,也統(tǒng)稱侍妾。大多數(shù)人都以為,等到岳小琬成了太子妃,太子一定會給木栩一個名分。按照太子對木栩的情義,直接冊封為側(cè)妃也不是不可能。 萬萬沒想到,木栩竟然是成了……女官。后宮女眷不得干政,女官不得入內(nèi)廷。 這就意味著,木栩以后不再是林瀚琛的侍妾、不是他的女人了。而且像她這種由內(nèi)廷女子變?yōu)橥馔⒖颓涞娜耍窡o前例。 她的取舍、太子的心意,還真是任何人都揣測不透。 “這身官袍穿在大人身上,果然得體!”春蘭為木栩理著衣擺,不忘感嘆道,“大人,您看,這身官袍的款式雖然跟普通女官一樣,但是材質(zhì)卻是最好的云緞。” 云緞是貢品,東宮也沒分到多少。林瀚琛就大方地用來給木栩做官服了,他無言的寵愛不言而喻。 木栩自然也識貨,所以心里更加五味雜陳。從什么時候開始,完全看不懂他的心思了呢? “好了,辛苦你們了。”木栩梳洗打扮妥協(xié),搖身一變成了女官。她對鏡子,自我欣賞,略顯欣慰。 終于,得償所愿了。 她將官牌掛在腰間,然后把玩著她的小小官印。猶如置身夢間。 美夢成真,美夢破碎,果然是一朝一夕。 天堂,地獄,果然是在他的一言一語而已。 她自嘲,也堅定,對自己的心說道:“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心里流著淚,臉上也要揚著笑,再艱難也要走下去。” 從此,她就是東宮唯一的一位女官了。 每晚的晚宴,她也能坐在其間了。 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可是為什么得到了,卻不開心呢?大約,是因為林瀚琛驟然的冷落、絕情和摒棄。 他到底在想什么?為何這么反復(fù)無常? 再次見面,他們之間只剩下君臣了嗎? 每日的東宮晚宴,猶如每日的早朝,風(fēng)雨無阻,如期進行。 木栩不急不緩地踏入了大殿,她一襲紅色官袍很是顯眼,正如萬綠從中一點紅。 從太子伴讀成了東宮女官,一眾東宮官對她的“變身”心知肚明,表面上也都客氣寒暄。 “木大人,這是您的坐席。”一個座次與木栩最近的東宮官很是客氣、熱情,將木栩引到了角落里一個偏遠的坐席上。 她即便身處旮旯,也叫人無法忽視。誰讓她是整個議政殿里唯一的一抹紅顏呢?實在鮮明如一盞燈。 “太子駕到——”小允子的聲音傳來。 林瀚琛大步邁了進來。 東宮官一個個起身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他直接落座,目不斜視,根本沒有在人群里找尋木栩的身影,連余光都沒有掃一眼。 木栩心里的落差,難以描述。 曾經(jīng),乖順地站在他的身側(cè)。 如今,坐在下首仰望他的英姿。 原來,這小小的距離,其實是千山萬水、難以逾越的鴻溝。 “二皇子的事情不必贅述,想必大家已經(jīng)知道確切消息了。”林瀚琛率先開了口。 當(dāng)初凌霄將消息帶給林瀚琛,林瀚琛第二日早朝就將林卓傲給告了。 皇上剝奪了林卓傲手中的實權(quán),罰他閉門思過一個月還有一年俸祿。這樣的懲罰,算是輕的了。這也是看在貴妃乃至貴妃娘家勢力的面子上。 同時,皇上還專門派了大臣微服私訪,一則搗毀了林卓傲手里那些打著土匪窩點幌子的屯兵庫,二則趁機沒收了他手中一些非法財產(chǎn)全部充入國庫。 鐵證如山面前,皇上大為震怒! 一墻倒,眾人推。 有林瀚琛帶頭告狀,很多朝臣、地方官員也將林卓傲這些年的混賬事給全都搬了出來,強搶民女的混混行為、貪污受賄官官相護的瀆職事件……猶如雪花片,鋪天蓋地而來。林卓傲的罪行,可謂罄竹難書。 短短幾天下來,林卓傲就徹底倒了。連他的母妃,一直獲得盛寵的貴妃都受到了波及。皇上以教子無方為由,撤銷了她協(xié)理六宮的權(quán)利,轉(zhuǎn)為淑妃協(xié)理皇后、統(tǒng)御六宮。 連消帶打,貴妃背后的丞相一派也只能打破牙齒活血吞。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宮廷與朝廷的套路,古來如是。 可以說,林瀚琛這一次是大獲全勝。此后,皇子派里他一家獨大,而朝臣自然也懂得看風(fēng)向,暗中頻頻示好。 不過,林瀚琛不會因此而得意,反倒是憂慮更深:“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二皇子目前安分守己地呆著,是以退為進。若是哪日本宮跌倒了,他少不了又開始張揚起來。” 林瀚琛平素里以身作則,不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是,他手底下的人,難免會被人抓了錯落,拖累到他。 他提醒道:“諸位以后更加要謹(jǐn)言慎行,不要被人抓了小辮子。” “是,殿下。”東宮官一個個齊聲應(yīng)道。 “是,殿下……咳咳……”木栩有點跟不上節(jié)奏,被糕點噎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咳嗽。 晚宴不必拘謹(jǐn),不過也沒人會真的像木栩一樣猶如參加茶話會,閑散地吃著東西。 她處于角落里,原本以為事不關(guān)己。而此番大家默契地應(yīng)聲,反倒襯得她洋相畢露。氣氛很是尷尬。 林瀚琛挑眉,望向她,不咸不淡地說道:“說來,二皇子之事,有勞木卿辛苦奔波,以身犯險,收集證據(jù),實在功不可沒。” “為殿下辦事,微臣肝腦涂地,在所不辭。”木栩打著官腔,想咳嗽又覺得失禮,憋得臉頰通紅。 “二皇子之事暫且落下帷幕,然而朝廷勢力大局未定。木卿以為,應(yīng)當(dāng)如何?” 這是專門揪著她不放么?木栩敢怒不敢言,硬著頭皮答道:“微臣以為,東宮應(yīng)該恪守本分、嚴(yán)于律己,至于對手……多行不義必自斃。” 咱們不主動招惹,但是咱們可以暗中收羅丞相一派作jian犯科的證據(jù),隨時扯他們后腿,一點點地挖空他們的勢力。 其實二皇子就算不受重用、不受皇上待見,也根本沒有傷及根本。畢竟他的外祖父、舅舅等母系勢力,才是真正讓皇上忌憚、讓林瀚琛掣肘的存在。 想要扳倒門生滿天下又老jian巨猾的丞相,任重而道遠。若是任由丞相繼續(xù)做大做強,將來林瀚琛即便登基了,仍然會處處受制于人。 最好的辦法,就是在登基之前,就剪除丞相的羽翼,將朝廷風(fēng)向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這條路,需要從長計議。 “木卿所言,很有道理。不過,要與對手抗衡,手下應(yīng)該擁有與對手相同的實力。木卿以為應(yīng)該如何解決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