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就算沒有你
林昊軒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支紅玉簪子,別在了她的發(fā)間。 若非心儀女子,男子又怎會隨意贈送珠玉呢?這是他準(zhǔn)備的浪漫驚喜,只是只能以朋友名義送出罷了。 木栩正想拒絕…… “上次在玉歸處,你買了一塊紅玉為我母妃做了一串佛珠,還剩了不少好料。我就差人打了這支紅玉簪子。說來,這東西原本就是你自己買的。你不用客氣。”這樣,她總不會拒絕了吧? 他又道,“而且我也不是為了送你這支簪子,而是這簪子有個妙用。簪頭有個小機關(guān),打開之后里面有一粒藥丸。” “什么藥?”木栩來了興致。她對奇珍異寶,一向毫無抵抗力。 “一粒有奇效的解藥。說它解百毒有些夸張,但是不管什么毒,都能暫緩毒性,贏得一線生機。” “的確是好東西,那我就不客氣了。”木栩一臉歡喜地接受了。左不過,以后她有什么好東西,也送給他就行了。 禮尚往來嘛! “你喜歡就好。”他看著她歡喜,也跟著歡喜。 而他那抹歡喜,讓木栩的心泛起了淡淡的漣漪…… 假如…… 不,沒有假如。 她馬上就要回東宮了,她馬上就要成為東宮女官了,她又可以名正言順地站在議政殿里,享受著每日的晚宴。而且這一次不是站在林瀚琛身邊,而是坐在獨屬于自己的宴席上,甚至可以開口抒發(fā)己見! 那才是她想要的活法! 只是世事如棋局局新,她真的能如愿嗎? 兩人一路從南到北,都是閑談。 為了趕路,也沒有了來時的游樂好興致。 到了宮門口,林昊軒已經(jīng)壓抑了千言萬語,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他只知道,宮門深似海,木栩這一遭走進去,他們之間就隔了千山萬水,下次想要相見,又不知道是何時了。 而且,困于其間,她真的快樂嗎? “多謝王爺一路相送。就此別過,改日再聚。”木栩抱拳,以江湖之禮拜別。 “改日是哪日?”林昊軒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幸好是在馬車?yán)铮蝗慌匀丝戳诉@動作,還不知道傳出什么流言蜚語。到底,木栩是太子的女人! 他忽然松手,有些赧然,“我這是怎么了?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你去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這段相守的時光,實在驚艷,卻實在短暫。足夠他回味很久了吧? “告辭。”木栩掀開轎簾,正欲跳下馬車。 “木栩,等等!” “王爺還有事要交代?”木栩扭頭,等著他的后文。 “有些話,此時不說,怕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了。”林昊軒目光深深地看著她,“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太子。但是你也該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非常直白地表明心跡。 木栩怔楞了一瞬,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默了默,她睫毛微顫,有些歉疚道:“抱歉,是木栩辜負(fù)了王爺。” “你且記住,本王今日對你坦言,不是讓你為難,而是給你多一種選擇。你原本想走的路,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好走;你想要守護的人,也未必同你一樣不忘初心。” 若是明月照溝渠,她或許會回心轉(zhuǎn)意。 “王爺,路是我自己選的。再苦再難,也要走下去。若是哪天撞了南墻,弄得頭破血流,再談其他出路。” “若是到了那天,你記得本王、記得王府的大門為你敞開、王府的內(nèi)院任你一人把持……你記得天下之大美景之多、每一寸土地都有人陪你共赴……” “嗯。”木栩被他的深情包裹著,再也說不出絕情的話。 她的內(nèi)心有一瞬的恐慌,假如總是泡在他的甜言蜜語里,她終有一日,會挪不動步子吧? 林昊軒想說的話,終于說出了口。他如釋重負(fù)地微笑:“去吧,這次不耽誤你了。” “再會。”木栩幾乎是落荒而逃的。 她一路狂奔,朝著東宮走去。只有到了東宮,她躁動的心才會安定下來。 終于可以見到林瀚琛了,終于可以見到她的有情郎了。有些誤會也該冰釋前嫌了,有些心事也該柔腸傾訴了。 她心里,其實五味雜陳。 想想她離開之前最后一次見到林瀚琛,是他責(zé)怪她不懂分寸、欺負(fù)岳小琬……她回眸望他的時候,他正含著溫和的笑意,親自帶著岳小琬閑逛。 帶著那種委屈、妒忌,腦子里一遍遍回憶刺眼扎心的一幕,她就這樣南下了。而此時,她歷經(jīng)了一場生死危機,又活著回來了! 她的心情不由得雀躍起來,腳步都變得輕靈了。 她風(fēng)塵仆仆,也顧不得去梳洗打扮,直奔了太子書房。想來,他也不會嫌棄吧?還記得她無數(shù)次狼狽不堪的時候,都是他將她圈在懷里,心疼呵護! 剛到了書房門口,小允子就躬身行禮:“木大人。” 這是在攔著她?難道……又是岳小琬在里面? 她面色一沉:“有人在跟太子在議事嗎?” “不!”小允子討好笑笑,“殿下吩咐了,木大人回來直接進去,不用傳召了。” 她這才眉目舒展了些:“好。” 她推門而入。 林瀚琛正在埋首于文諜,大約已經(jīng)猜到了是她來了,因而連頭都沒抬。但是,他嘴角微微上翹,淡淡的笑容頓顯。 她又忐忑又激動地靠近,原本以為他會忽然一把圈住她,然后耳鬢廝磨一番…… 但是他并沒有。 她也只好按捺著貓抓般的心,一本正經(jīng)地行禮,遞上了早已備好的狀紙:“殿下,請過目。” 這段時間,木栩明里暗里一直在收集林卓傲的罪行。以屯兵、私造武器為主,羅列了十大罪狀。 只要有一條是致命的,他就很難翻身。其他罪狀,不過是為了讓皇上怒氣更勝。盛怒之下,誰也不敢求情,誰也無法逆轉(zhuǎn)他即將失寵失信的命運。 木栩很滿意這份狀紙,她雙手奉上。 然而,林瀚琛連看都沒看一眼,只是淡漠地點點頭:“嗯,擱那兒吧!” 她辛辛苦苦這么久的成果,他竟然不屑一顧? 也是,他早就成竹在胸了。這次南下,他根本就是早有決斷,才派了凌霄等人前去…… 應(yīng)該是在更早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查到了什么,手里甚至掌握了關(guān)鍵證據(jù)。 而木栩大搖大擺地跟著林卓傲南下,反而是一種幌子。為了迷惑林卓傲的視線,讓凌霄等人方便行事。 思及此,她佩服他的睿智,但是也心寒他的算計。 她壓下不滿,低聲柔順道:“殿下,木栩回遲了,但是也沒有耽誤殿下大事。關(guān)于東宮女官之事……” “木栩,你明知,就算沒有你,結(jié)局也一樣。” 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他竟然一句話就抹殺了她的辛苦付出! 她咬著唇,再也忍不住,眼中委屈的淚盈滿了眼眶:“原來,在殿下眼里,我竟是一無是處嗎?” 林瀚琛這才抬眸,看著她一身風(fēng)霜,略微動容,語氣卻還是有些疏離淡漠:“你還需要磨練、成長,這些年待在本宮身邊,你并沒有什么長進。” 她咬牙不語,沉默以對。用沉默來反駁他的批判。 林瀚琛眸色更深沉,又道:“你……當(dāng)真不知自己錯在哪里?” 錯? 她到底何錯之有? 于公于私,為人為己。這難道也有錯? 木栩倔強地抬眸,與他對視,目光里多了一絲堅決:“請殿下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