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我明白了
木栩花了不少功夫,安插在林卓傲身邊的眼線終于起了作用。她時刻注意著他宮里的動靜,總算叫她給逮到機會了。 這是她出宮的機會,也是她很可能扳倒林卓傲的機會! 她興沖沖地到了太子書房,想要跟林瀚琛匯報一下去向。然而,她剛剛到了門口,小允子就面色有些尷尬地行禮:“那個,木大人……” “嗯?”木栩瞬間領悟,“里面有人?” “是?!?/br> “是東宮官還是外臣?”如果是東宮官,全都是自己人,沒必要避諱木栩吧?如果是外臣,木栩這樣不明不白的身份,倒是的確應該回避一下,以免落人口舌,叫人以為林瀚琛被美色迷惑而木栩有女眷干政的嫌疑。 她可以等。 然而,小允子卻猶猶豫豫、吞吞吐吐地說:“殿下與岳小姐在里面,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擾。” 既然是任何人不得打擾,那自然也包括木栩。所以,一向不需要通報就能往里面闖的木栩,才被攔住了。 “哦,我明白了……”木栩面色戚戚,心里一沉。 林瀚琛對于岳小琬,并沒有放棄。他或許會欣賞她的才情,未必是心悅她這個人,但是他一定會重視她所代表的將軍府勢力。他原本因為生母先皇后隕落、娘族連消帶打,在外戚支持上稍遜一籌,唯有拿下將軍府才能扳回一局。 林卓傲比林瀚琛更早出手,他對岳小琬窮追不舍,鬧得宮內宮外人盡皆知,而岳小琬也因此名噪一時。但是,從一開始,或許就是他的諫臣所出主意。畢竟林卓傲如果與將軍府聯姻,那就是強強聯手,如虎添翼。 要說真心,林卓傲對岳小琬也未必是真心。不然,他不會一邊對她死纏爛打,另一邊又到處沾花惹草、網羅美人兒了。死性不改的男人,說不定得到岳小琬之后,反而不珍惜。 岳小琬是個聰明人。她知道該如何取舍。 她能將林卓傲控制得死死的,想要風光大嫁、榮寵一生不是問題。甚至如果有了將軍府的鼎力支持,扳倒太子,扶持林卓傲上位,未必是難事。但是能輕易得手的男人,她又如何看得上呢? 林瀚琛對她不冷不熱,反倒叫她欲罷不能。更何況林瀚琛不管是容貌氣質、才智能力乃至品行作風,都比林卓傲好了無數倍。一個多年來身邊僅有一個女人的男人,必定是專心癡情的男人。如果能得到這樣的男人傾慕,后半生必定絕寵獨愛,這才是岳小琬想要的! 木栩思及此,慢悠悠地離開了。當然,她不是真的失魂落魄地離開,而是再次悄悄地潛入了書房里。 她選擇潛伏的時候,一向都像一只貓兒一樣,安靜又神秘。在人不易察覺的時候,就已經躲在了一個最適合聽墻角的地方。 彼時,林瀚琛與岳小琬正在畫畫作詩。 她一筆,他一筆。 她填詞半闕,他又添上幾句。 他們看起來是一對金童玉女,再也容不下第三人的插足。他們的眼里似乎也只有彼此,他目露欣賞、面色溫和,而她眼含眷戀、一臉嬌羞。 “這畫有你一半功勞,便贈予你了。”林瀚琛甚至握起了她的手,拿過他的私人印章,蓋在了落款上。 他姓林名瀚琛,單字御。而他的私人印章,便是林御。只有在至親好友之流的往來中,他才會動用這個印章。 他是木栩的御郎,如今卻是別人眼中的有情郎。 畫面太美,木栩簡直不敢看。刺目,驚心。想要拼命說服自己,他只是逢場作戲,可是他入戲太深,又何嘗不是本色出演呢? 他是太子,是一個男人……在這樣這個男尊女卑、男人三妻四妾的家國里,憑什么要求他從一而終、癡心絕對呢? 可是,木栩不甘心。她寧愿徹底不要,也不愿意與人共享。她自小聽著娘親講述著關于萬摩國的風土人情,耳濡目染,頗為向往。 萬摩國是一個窮鄉僻壤的小國,那里歷代都是女王統治,女尊而男不卑。男女之間沒有婚姻,沒有父母之命。只要互相看對眼了,便成了一對情侶,每晚相約女方閣樓;要是有一方移情別戀了,也就爽快地一拍兩散,雙雙另結新歡、各不相干。 很多萬摩男女一生都不止一個伴侶。但是他們在有一個伴侶的時候,也不會腳踏兩只船。真正郎情妾意、自由自在的國度。 而木栩的外祖母,正是萬摩人。不過她后來卻嫁給了金石國人的外祖父,生下了母親孟菲。 假如木栩生在萬摩,長在萬摩,或許到了如今就不用糾結這些感情之事了。只需要問林瀚琛一句:“阿注,如果你喜歡她,我們就分手吧!” 即便林瀚琛不愿意分開,她也可以每天緊閉房門,拒絕他的求歡。當然,萬摩國一向不會有死皮賴臉的男女。 可是,木栩偏偏身處金石國,而她的另一半是……不惜政治聯姻也要拉攏助力的太子殿下!這樣的他,真的值得她繼續守下去嗎? 她是一個驕傲的女人,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 她曾經說過:“殿下對木栩大恩,木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但凡殿下需要,木栩隨傳隨到。而殿下哪日不需要了,木栩也會消失得干干凈凈?!?/br> 眼下來看,或許是到了他不再需要她的那一天了。 即便木栩斗敗了岳小琬,也會有其他貴女千金成為太子妃、側妃、良娣……而東宮之中鶯鶯燕燕,越來越熱鬧。想想后宮那些妃嬪明爭暗斗、爭風吃醋,從一個單純美好的女子變成一個口蜜腹劍的蛇蝎女人,最后一個個凋零,又有新人一朵朵綻放,前仆后繼。而木栩總有一天,也會前浪死在沙灘上。 那是木栩最不愿意過的生活。 她轉身,悄然離開了。林瀚琛與岳小琬如何親密、如何相處,她不愿意再看下去了。躲在暗處窺視他們的甜蜜,她無疑是在自取其辱,何必呢? 以為可以不在乎,淚水還是模糊了雙眼。原本以為可以自欺欺人,身體卻那么老實。心在痛,騙不了自己;淚在流,騙不了別人。 木栩抬眸望天,想將眼淚憋回去。她呢喃自語:“不想被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卻每次你朝我伸出手,我都好了傷疤忘了疼,飛蛾撲火一樣地撲向你……” 原本決定毫不動搖地前進的心,再次迷茫了。如果要前進,不管是岳小琬還是未來的誰,她都必須一一打敗、一一剪除,成為他的唯一、他的獨寵。可是這條路,如果是她在孤軍奮戰,又有什么意義呢? 如果后退,她就該忘掉過去的一切,情義與恩怨,甚至是理想和包袱。然后逃到一個沒人的地方,不問俗事,安度余生。 “阿珝jiejie……” 一道熟悉而讓木栩心里猛抽的聲音響起。木栩蹙眉,轉眸看著她。她不去招惹她,她反倒是主動找上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