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爺，我跟你打聽一個人。”

    “你說。”

    “村子里有一個叫李水河的人嗎？”

    岳爺一愣，問道：“你是從哪兒知道這個人的？李武不認識他啊。”

    我沒說話。

    岳爺想了下，說：“李水河是我的妻侄，是李武上頭一輩兒人啦。當年我們一分為二，雖說村里人不學法術，但畢竟還有祖上傳下來的許多書籍，也不禁人翻看。李水河就是一個很有天賦的，硬是學出了一身本事。”

    岳爺滿是惋惜。

    “可惜我們教不了他，他就四處去闖蕩。當年去請你爺爺來，就是他送的信。”

    居然有這樣的因緣。

    “后來他人呢？”

    “沒了。”

    岳爺嘆息道：“他在家里耐不住性子，給你爸一起離開，后來又回來了一趟，說是南疆風景迥然，要去開開眼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哎，可憐我那個大姨子，日日想兒子，最后把眼睛給哭瞎了。”

    我心里忽然一動，就走到了門口。

    一道人影走了進來。

    “爺。”

    這人沖著岳爺拱了拱手，就熟稔地朝著一個屋子走了過去。這身影越來越淡，走到了門口，就像是一陣風刮了進去。

    我心里嘆息。

    “死在龍王洞的人，尸體都丟給了蠱蟲，這個鬼魂能夠長存這么久，真是少見。”陸道人有幾分惋惜，“魂魄如此堅韌，能夠支撐二十多年，也沒有化作惡鬼和厲鬼，真是不簡單，看來真是一個有天賦的。”

    的確是可惜。

    龍王洞那地方古怪，從前有蛟龍在，鬼差都不會去那兒。李水河魂魄飄零二十余年，跟我親近，讓我到東北來跑一趟，就是為了引他找到回家的路。

    岳爺連聲嘆息，連說話的興致頭都沒有了。我們沒有打擾，跟他說了幾句保重的話，就告辭離開了。等我們走的時候，村里就開始辦喪事了。

    李武帶著兩個精悍的族兄弟，跟著我們一起進了城。

    “前輩不去看看？”

    我知道黃大仙的老巢，將這事告訴了陸道人，誰知道他竟然不打算跑一趟。若是拿捏的好，打個時間差，就能把洞xue里的寶貝一卷而空。

    “錢有啥用？”陸道人笑了聲，“我現在的身家一輩子都花不完，再拿多了，也是費心費事。再說了，黃大仙的東西，哪里是那么好拿的？”

    我半信不信，這家伙要是不動心，早就把安谷成叫回來了。

    “我們去縣城嗎？”陸道人岔開話題。

    我也樂得不追究，陸道人是老江湖，做事自然有法度，總歸他和張家尿不到一個壺里去，齷齪倒是不少，我也不擔心他背后坑我。

    “不了。”

    本來我還打算去李岳宅看一看，但是既然有煉師高人到了，那還是不要自找麻煩了。

    “我要去找木槐子。”

    陸道人吃驚道：“那可是一位高人啊，我還沒成名前，他就已經是聲名顯赫的前輩人物了，這都多少年了，難道還活著嗎？”

    “白葳，你和陸前輩在一起。”

    既然陸道人不急著走，我就請他幫著照顧白葳。

    白葳的身體剛剛恢復，我不想她到處奔波勞累。白葳乖巧地點頭，說：“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要當心啊，千萬要小心謹慎，遇事寧可慢點，穩當一些。”

    我點點頭。

    當天下午，我就坐上了出發的汽車。

    一路顛簸著，我換了一身裝束，在黑匣子外頭套著一個帆布包，把紫金薄片拿出來仔細查看著，薄薄的煙云來回流淌著，勾勒著一幅詭譎奇異的景象。

    研究了好久，還是看不出究竟。

    不過這肯定是很重要的東西，不然不值得張家這么興師動眾。

    還有這塊青金色的勾魂碑，也是很奇怪，這東西冷冰冰的，法術無法催動，不知道黃大仙是靠著什么法子把這東西化作了自己勾魂的利器。

    蝴蝶谷在一個叫做龍川的小縣城。

    到了這兒，我才知道什么叫名不符實。

    蝴蝶谷聽著很美麗，但就是一個不出名的山坳子。我本來以為這是一個旅游景點，結果根本沒有開發，山頭低矮，根本不及長白山的萬一之壯大雄美。

    花草倒是茂密，沒有看到蝴蝶，不知道是不是我來的時候不對。

    沒有汽車開到這兒，我是包了一輛騾車，把我送到了附近。

    “小伙子，你是到處看風景的那種驢客吧，山里結著冰，路不好走，你可得當心。”

    我謝過車夫的提醒，多加了十塊錢，跟他約好了三天后到這個地方來接我。看了看四處的風景，我就朝著山谷里頭走去。

    木槐子真的住在這兒？

    沒有一點力靈氣，真的是很貧瘠的山谷。

    這樣一位前輩高人，怎么會看不出來？不過中年人沒有必要欺騙我，他既然特意叮囑了李武提醒我，沒有必要這么大費周章。

    我站在高處，看著山谷后頭像是有一些民居的樣子，就朝著那個地方慢慢走了過去。

    茅草屋。

    看著近，走過去還是費了一些功夫。

    “請問有人在嗎？”

    茅草屋里靜悄悄的，我叫了聲，沒有聽到回音。屋子外面有一個石頭的磨盤，旁邊擺著簸箕，里頭有一些豆子，墻上掛著一串串的紅辣椒，還有凍rou和凍魚，一串串的玉米垂了下來。

    這真的是木槐子的住處嗎？

    “請問木槐子前輩在嗎？”

    我上去敲了敲門。

    “你來找我？”背后傳來的人聲。

    我一扭頭，就看到一個彎腰駝背的老者，背著一個籮筐，里面還裝著剛從地里頭扒出來的番薯。

    “前輩？”我問道。

    他把籮筐放下來，就擺在門口，自個兒坐在石磨上，問道：“你打哪兒來的？怎么知道我住在這兒？”

    “是有人指點的。”

    木槐子呵呵一聲，道：“是有人指點，還是有鬼指點？”

    我一愣。

    “你知道嗎？從我的孫子死了以后，我在這兒就隱居了九十七年了，也沒跟從前的朋友打交道。那些認識我的人，差不多以為我已經死了吧。”

    的確，一位煉師前輩居然就這么默默無聞的，當真是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