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么一副不顧一切的決絕態度，比起什么言語都要來的有力。

    “你們別來，讓我一個人去。”

    幾個修道人見他拉不回來，猶豫了下，就紛紛跟了上去。

    我剛要說話，就被陸道人喝道：“不要多管閑事，每人都有自己的運道，你以為自己是誰？誰都能救得了？”

    這話說的難聽刺耳，但的確是這么一個理兒。

    有人似乎想喊我，但是被人給拉走了。

    陸道人冷笑道：“這小子包藏禍心，要拉幾個墊背的，但如果真的叫他們拿到了趁手的法器，說不定還能多活一會兒呢。你攔著他們，豈不是要阻人生路？”

    “你知道他有問題，別人可不知道啊。”

    陸道人嘿然道：“我倒是希望這小子能夠惹出點事情來，朝天宮畢竟也是老牌門派了，可別讓我太失望。”

    轟隆。

    巨石滾滾，一股驚人的動靜從大空洞里傳出來，越來越響，越來越明顯，震動的山體一陣搖晃，終于，一塊無比龐大的石頭被一股浩然巨里從大空洞沖出。

    這塊石頭在空氣中翻滾著。

    飛到空中以后，這塊石頭激發的老高，然后沒有等著落下來，就被一條碩大的黑影給擊中了，一下子就變得噼里啪啦的，然后就轟然一下炸開了。

    不僅是這塊石頭，那些飛舞的石頭全都破了，稀里嘩啦的，像是下了一陣泥土雨。

    “你看。”陸道人突然一聲嘆息，神色變得凜冽起來。

    我抬著頭。

    落石滾滾，地動山搖。

    一條可怕的龐然大物緩緩地從大空洞里升起來，我們看到的黑光，其實就是兩道噴涌的氣流，被吹得筆直。

    不對，這是兩根長達數十米的須子啊。

    我有些懵。

    龍蝦的須子我見過，柔軟修長，但是這兩根簡直就跟鋼鞭一樣，輕易地就把石頭給打的粉碎，根本難以想象這樣鋒銳的力道如果落在人的身體上，怕是立刻就是分尸兩處的下場吧。

    好大。

    那個不知道是不是真人的李水河曾經說過，每年血祭開始時，蛟龍就會從藏身的底下露出頭來。因為被困住的緣故，蛟龍沒法子全部出來。

    但這也太大了吧。

    露出空中的身軀就有數百米長，一個盤繞，像是無比可怕的大蛇盤旋著。

    沒有蛇有這么大，就算是龍王洞巫女飼養的大蛇跟它相比，簡直就是它的蛇子蛇孫了。現在它盤繞在空中，就投下了一大片可怕的陰影。

    鱗片的顏色太深了，幾乎跟是漆黑的巖石。

    兩個大樹一樣的尖角，最引人矚目的，就是一雙猩紅可怕，閃爍著金線豎瞳的巨大眼珠子。這兩個眼珠子并沒有看著周圍的人，根本就是不屑一顧，完全忽略的態度。

    螻蟻。

    血食。

    “啊，不好了。”

    “哈哈，好得很，好的很啊。”

    地表傳來了大哭大笑的聲音，我瞥了眼，就發現好些修道人正在打量著這個龐然大物，然后神色變得渾噩，開始發出啼哭大笑的聲音。

    陸道人低聲道：“蛟龍是邪物，天生就有一股兇威，能夠在不知不覺中影響到人的情緒。千萬不能盯著它的眼睛珠子，否則的話，就算是金丹境界的修道人，都很難抵擋這種天生的邪性。”

    “這種東西不該出現在世上了。”

    雖然我看的道書不多，但也知道神仙顯圣的年代離我們越來越遙遠。古代的時候，常有修道人在深山老林里結廬而居，潛心修煉，然后有一天道行到了，就能白日飛升。

    但是到了現在，這樣的人和事情幾乎絕跡。

    雖然我搞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是法術的衰微是rou眼可見的事情。我在鶴林洞天見過許多前輩的筆記，其中也有許多的探討，但是并未得出最終的結論。

    有好幾位前輩意見一致，說是古代人畏懼天地自然，崇拜神仙，因此道法大昌盛。而到了現代，民智提高，許多對鬼神之事一笑了之，對修仙求道更是毫無信任。尤其是科學大發展，在許多方面都已經大大的超越了法術所能做到的，更是加速了修道的沒落。

    時代變化，天地在變化。

    民心可用。

    修道人講究的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自然。

    既然人不信了，道法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也許將來的某一天會徹底地消失在世上，只留下許多神秘而美好的傳說。

    而蛟龍這種東西，也許在四百年前就該消失了。

    如果現在有人跳出來，說自己是天命所歸的皇帝，那一定會引來無數恥笑。

    這東西如果老老實實地藏在地下，一輩子不露頭，也許能夠平安地活到老，活到死，可是它的殺性這么重，還敢曝露在天日下，就一定會招來禍患。

    “別發呆啊，不走的話，就得做點什么。”

    陰鶴的身軀同樣很大，揮舞著翅膀。

    蛟龍根本不在意，陰鶴也沒有受到蛟龍的影響。這頭造物雖然長得像是一頭野獸，但其實并沒有自己的靈智，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就是一頭死物。

    “去。”

    陰鶴發出一聲啼叫，長長的大喙昂起來，就沖著血色紅光沖了下去。

    撲。

    尖銳的一擊，血色紅光發出激烈的搖晃，像是漣漪一樣抖動不休，波瀾越來越大，幾乎要把這個光罩子一樣的殼子給徹底擊碎。

    就在快要得手之際，一道古怪的氣息從地下冒出來，像是涌入了祭壇里頭，然后將血色光芒重新撐開。

    陰鶴身子一歪，就從光罩子上滑脫出去，結果摔到了地表。

    它的長喙在地表劃過，就跟挖土機一樣留下一條深深的壕溝。

    “放棄吧。”

    陸道人緩緩道：“我說過了，這里的祭壇跟地氣相連，這兒地龍翻身，蛟龍出世，正是地氣最強烈的時候，別說是你一個，就算我們兩個聯手加在一起，都不可能打破祭壇的罩子。”

    人力有時盡，天地之力無窮啊。

    難怪大巫師他們躲進了碉堡洞xue，根本就不管這里的事情。一旦祭壇發動，困在里頭的人根本就是無處可逃。

    “可恨。”

    我驅動陰鶴，振翅而起，就朝著寨子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