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蠱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在沉眠中。每次喚醒，都需要一條人命來祭祀，讓它詛咒一個人。”

    殺一人，害一人？

    “睡蠱一生只能蘇醒三次，三次以后，就會重新變成蟲繭。每次把睡蠱給喚醒，就會消耗掉一次珍貴的機會，而且其中還有兩年的間隔。”

    也就是說，害我的這個睡蠱現在已經重新沉睡了。

    “會不會還有一條？”我擔憂道。

    “應該不會，這蠱蟲太稀罕了。”明珠說的也不是很肯定，道，“如果再度出世，肯定是價值連城的東西。”

    的確如此。

    但凡事就怕個萬一。

    “拿一個睡蠱來對付你，說實話，真的是大材小用了。”明珠想了下，就道，“雖說你是金丹法師，但真的有用蠱高手想害你，手段多得是。現在你沒死，那頭立刻就會知道。他們就會想著你是不是有法子逃過去，自然不會再浪費這么珍稀的一次機會。”

    有道理。

    我問道：“剛才你認出了睡蠱，就提到了龍王洞？”

    龍王洞和白水寨一樣，是南疆的五大頂級勢力之一。

    “我小的時候，曾經聽奶奶提起過，南疆只剩下三只睡蠱。一只作為貢品，獻給了大明王朝討伐南疆的將軍。剩下的兩只都在龍王洞的手里頭，加上這東西現在培育的好些材料都失傳了，應該就是那兩只中的一個。”

    明朝？

    “蠱蟲可以活那么久嗎？”

    “睡蠱是蠱蟲中最長壽的，如果不喚醒，它就會一直睡著。”

    龍王洞，龍王洞？我口中默默地念叨著，忍不住抓了抓頭發。

    我跟龍王洞有過節嗎？如果說有的話，就是在珍寶樓時，阻止了一個黑袍人查看白水寨拍賣的祭品。

    按照明珠的說法，用睡蠱來害人，代價可不小。

    只是一句口舌糾紛， 至于這樣嗎？再者說，事情過去有兩天功夫了，他如果要報復我，為什么不當晚就動手，反而等到現在？

    “你說龍王洞的人要看我的拍賣品？”

    明珠明顯愣住了，眉頭緊緊皺起來，顯得很是出乎意料。

    “你拍賣的是啥？”

    明珠捏著修長白皙的指頭，喃喃道：“是我白水寨的特產，奇怪，龍王洞怎么會跑來象山會？就算是五年一度的大會，龍王洞來人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啊。”

    我沒有催促答案，任憑她自己想著這回事。

    默默念著靜心咒，將精神安撫下來。

    明珠坐在椅子上，問道：“小情郎，多虧了你的好法子，我現在知道了黑沙寨的盤算。扎力格那個老家伙，真是好盤算，居然想要跟張家做交易。”

    張家？

    我一下來了興致，嘴里問道：“哪個張家？”

    “隋陽張家。”明珠帶著一絲笑意，道，“你雖然帶著一個牛頭面具，但我看得出來，你是個活人。”

    我心里一驚，干巴巴地笑道：“你說笑呢？”

    我這個面具連鬼都騙過去了，你能看穿？難道又是什么古怪的蠱蟲嗎？明珠笑盈盈地說道：“我從小三歲起，鼻子就能夠分辨出一百種花的味道。你雖然遮掩的很好，但我能聞到你身上的男人味。”

    我立刻舉起袖子，放在鼻頭嗅了嗅。

    沒味道啊。

    明珠咯咯地嬌笑起來。

    我解釋道：“有些緣故，所以只能做一點遮掩。”

    “你是修道人，那應該知道張家吧。”

    我點點頭，道：“以御鬼聞名的一族，嗯，行事挺霸道的。張家好歹是修道人，我聽說南疆這邊有些，嗯，對外人不是很信任。”

    我想了下，明珠也是南疆的大人物，我要是說了壞話，惹她不高興是何苦來哉。

    “你是說排外吧。”

    她接過我的話茬，笑道：“風俗如此，當年祖上在爭奪中原中落敗，只能來到南疆棲息，自然對中土多有怨恨。如今世代變了，雖然有些寨子因循守舊，不愿變通，但也有像我們白水寨一樣，樂于跟外頭多多往來的。”

    我心里一松。

    現在跟明珠合作，如果她是個排外的，難免有些磕碰。

    “說實話，黑沙寨不僅對外人，就算對南疆的苗民，也是兇戾威嚇，他們居然會跟張家勾連，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這次象山大會，扎力格親自到來，就是為了跟張家進行洽談。兩邊來的都是有分量的人物，談論的交易肯定不會小。”

    原來如此。

    象山會人多眼雜，兩邊悄悄碰頭，都不會引人矚目。

    “合作什么？”

    明珠搖頭，道：“我的人正在查探，還沒有深入的消息。”

    明珠的神色頗為放松，道：“我本來以為黑沙寨是沖著我們白水寨來的，現在看來，倒是我想多了。”

    我想了下，問道：“你身邊的四個女孩呢？”

    “怎么了？”

    “你喬裝打扮出來，那邊不就空著嗎？不怕被人識破？”

    明珠咯咯道：“放心好了，我對外說了身體不適，不會出面的。我的四個姐妹精明能干，有她們在，不會有事的。”

    見她信心滿滿，我就給她潑了一盆冷水。

    “你要當心些你身邊的人。”

    明珠皺眉，不解地看著我。

    明珠這么倒貼我，以她的身份來說，想要什么男的，管他是俊的，還是壯的，招招手就行。王道人說她是看上了我，我心里是不信的， 總覺得她接近我，是另有什么企圖。

    但現在人家救了我，我自然要表露出一點誠意。

    “有一個值得信賴的，地位很高的，嗯，前輩告訴我，說你要當心點，尤其是當心你身邊的人。”

    明珠若有所思。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信不信，就不是我能決定的。說實話，我算是看出來了，明珠這個很有自信，她既然說那四個姐妹信得過，就一定有她的道理。我這么插一嘴巴，說得好聽，是善意的提醒。但是交淺言深是大忌，要是心思陰一點，說不定就懷疑我是不是在挑撥離間了。

    燭蛇讓我提醒一聲，其實讓我有些難辦啊。

    明珠試探道：“前輩？難道是龍泉閣那邊的前輩？”

    原來她是想到這兒去了。

    我跟杜競走得近，杜競是個名人。加上這些天跟龍泉閣的道人出入都在一起，只要有心人看了，自然就明白我跟兩家有交情。

    能被一個金丹法師稱作前輩，不就是龍泉閣的高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