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樓和華表樓，一左一右，拱衛著珍寶樓。

    誰敢在那兒胡亂伸手，就要面對兩方的怒火，不管是誰，估計都要心里掂量掂量。但是這兒就不同了，明顯比前頭要亂一些。

    說的難聽點，也許不會明火執仗，但坑蒙拐騙，肯定少不了。

    胖子滔滔不絕地說道：“珍寶樓是好，但不是那么好進的，要么有貨，要么有錢，光是這個門檻兒，就把許多人擋在外頭了。加上兩方的抽頭，其實也賺不了多少?！?/br>
    我心里好笑。

    要是換做我剛出村子那會兒，估計就被胖子的話給拿捏住了。既然進珍寶樓那么不好，還有那么多人上趕著去？

    這家伙說話真的是半真半假，說不準啥時候就著了他的道兒。

    他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嘀咕道：“二來呢，有的東西的來路不是很正，只能暗地里悄悄地出手，不能拿到明面兒上來，只好偷偷摸摸地交易。我跟你說，這些東西可都是好貨，一點不比珍寶樓里的差?！?/br>
    自找麻煩。

    既然燙手，我干嗎要去湊熱鬧。

    他低聲道：“怎么樣，要不要去看看？”

    我瞥了他一眼，道：“從我身上，你賺不到什么?！?/br>
    “嘿，別呀。我這人修道不成，但做生意可準了?！迸肿訑D過來，露出一點諂媚的嘴臉，說道，“你在這兒人生地不熟，可以雇我。一天只要二十塊錢，萬一你相中啥了，我才有點抽頭。放心，不需要你給，那邊給我?！?/br>
    原來是個中人類似的行當。

    我一口就要回絕，轉念一想，就問道：“你對這兒很熟悉？”

    胖子見我松口，立馬道：“你可以跟我試試，要是不滿意，立馬讓我走人。我不先收你的錢，你看行吧。”

    他嘿嘿道：“其實我跟你說，你跟那個什么道門行走分開是對的，他一個宗派弟子，哪里知道這些行里的門道，你信我，才有錢賺?！?/br>
    小人一個。

    虧你在火車上跟杜競聊得那么歡快，一副知心好友的樣子。

    “行啊，進去看看?！?/br>
    胖子大喜，說道：“你叫我王胖子就好，李先生，你往這邊請。嘿嘿，要說這里能夠拿得出好貨的，你帶你去個地方?！?/br>
    這家伙帶著我進去，轉了幾圈。

    這里的攤子上什么都有，符咒，桃木劍，木魚，同心鎖，等等各種法器，但是質量高低就不好說了。有些比前頭三條街質量還好，但只是少數，大多數的話，都是質量要差上好些。胖子帶我逛了幾個攤子，給我我指點推薦了好幾個。

    我不著痕跡地睜開靈眼。

    胖子推薦給我看的幾個，品質都很不錯，有氣附著在上頭。

    這么看的話，胖子人品不行，但買賣還算有良心。但是一聽價格，我心里就是冷笑，這些東西達到前頭三條街的水準，但價格反而貴出了一籌。

    就算攤主要給胖子這樣的中人抽頭，刨去這個，還是有的大賺。

    “這個滿意嗎？看，是唐朝的一個古董花瓶?！?/br>
    “這個呢？據說是一位高道用過的手釧，看上頭的包漿，我跟你說，這可是難得的好東西。”

    ……

    見我沒有購買的欲望，胖子也不泄勁兒，問道：“李先生，你想要買什么？”

    我就是過過眼癮，長長見識。

    你跟我說這兒能淘到寶貝，還有見不得光的好東西，就是這些？

    胖子見我不說話，突然一拍巴掌，嚇我一跳，就聽他說道：“是我糊涂了，看你同伴的氣度，就知道你也是有來歷的，自然看不上這些俗物?！彼衩刭赓獾卣f道，“你知道我們這些中人靠什么吃飯嗎？”

    我哪兒知道啊？

    “嘿，那些東西不會輕易拿出來，都是見不得光，不能拿到臺面上來。只有找到買家，那頭會做出評估，才會暗地里交易。我們這些人，就起了一個聯絡的作用，替他們找買家?！?/br>
    哦？

    這下我是真的來了興致。

    見我眉頭聳動，王胖子呵呵一聲，道：“一般來說，那頭要提前知道買家的消息，估量一下來歷身份。不過我手頭有個賣家，只要錢，不管其它。李先生，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滿意？”

    王胖子一拍胸口，道：“包管滿意。”

    “行吧。”

    “來，往這邊來?！蓖跖肿訋疫^了兩條街道，就來到另外一條街上。

    這里都是苗民，都說南疆這邊的民風彪悍，我算是見識到了。有些攤子底下直接就壓著鐵棍，還有砍刀，這哪里像是做買賣，倒像是大有一言不合，就亮家伙招呼的意思。

    “沒事，到了這兒，一般人就是求財，不會輕易起沖突的?！蓖跖肿铀坪鯇@兒很熟悉，拍著胸脯跟我保證。我笑了下，就跟著他走進去。

    不起眼的角落里擺著一個攤子。

    擺攤的是個老頭，就這么坐著，也不招呼客人。

    我盯著攤子，上頭有黑布蓋著，底下露出一個不知道什么野獸的皮毛。王胖子低聲道：“山門孔雀紅，桃花映碧波?！?/br>
    這是啥意思？

    說完這句，王胖子道：“老家伙，我給你找了個大主顧，把好東西拿出來吧?！?/br>
    這個老漢抬起頭，滿臉的皺紋，看起來有五六十的樣子。不過玩弄巫蠱的人走的是陰邪路數，有許多法門里頭，甚至要以自己的精血來喂養蠱蟲，增添威力。這邊的修道人容易顯老，看起來年紀很大，說不定只有四十來歲。

    “你，沒錢，不要來?！?/br>
    這老漢的漢語口音很重，但還能分辨清楚。

    “嘿，這次可是有錢的主?！蓖跖肿記_我使了個眼色。

    “好東西，我就舍得花錢?！蔽乙灿行┖闷媪恕?/br>
    老漢瞅了我幾眼，嘀咕了幾聲，就從黑布底下拿出一塊石頭，擺到了我跟前。賣石頭，真拿我當冤大頭呢？難道是賭石？這個我可不干。

    我隨手掂了掂，這石頭沉甸甸的，差點脫手掉在地上。我一瞇眼睛，就看到上頭有點點的金光若隱若現。

    “狗頭金？”我驚詫道。

    老漢瞥了我幾眼，詫異道：“一眼就能認出來，有點眼力勁兒，八成的，這個價?！彼檬纸o我比劃了一下，報出一個價格。

    沒想到居然是狗頭金，我拿在手里，就沒想放下來。

    這可真是好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