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醒了，都不肯給錢？

    男的叫嚷起來：“騙子，快走，要不然我就報警了。”

    杜競也不理會他，看著女的道：“我勸你自己拿錢，凡事都有根由，我給你出力，你出錢是天經(jīng)地義。耍賴能一時，不能一世，總會要你還回來的。”

    這話說的就有道理了。

    不過這兩個人顯得如此敵意，也不知道能不能聽進去。

    “呸。”男人喋喋不休地罵著。

    女人想了下，就掏出錢給我們，但是臉色不太好看，連一句謝謝的話都沒有。

    男的嘴里叫囂著，但沒我力氣大，不會沒臉色地來跟我們動手。他重重喘氣，突然沖著床上的少女罵道：“都是你個賠錢貨，好好的，生什么怪病？我花那么多錢讓你進貴族學(xué)校，你就這么不爭氣。”

    女孩只是低著頭。

    “你還不說話，氣死我了。”

    男人揪著女孩的頭發(fā)。

    我看的眉頭大皺。

    “少陪了，你們走吧。”女的給了錢，

    杜競拿了錢，立刻換上一副好臉色，說：“我提醒一句，對人苛刻，永遠比不上對己苛刻。你們家女孩正是心思多的時候，父母要多關(guān)心一點，凡事都要講究一個度。就算出發(fā)點是好的，過了頭，就會變成壞事，甚至衍變成禍事。”

    我看出來了。

    這女孩子出生富貴，但是眼皮子那么淺，估計跟爸媽的教育法子很有問題。

    男的聽了，就是一聲冷笑。

    “我可是大學(xué)的教授，怎么教孩子，難道還要你來教？滾，再不走，我就報警了啊。”

    除了報警，你就不能換點說法。

    女的急忙拉著他。

    “怎么跟師傅說話呢？”

    她沖杜競笑了下，說：“師傅你放心，我們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怎么會不疼她呢？我們就是覺得小孩子不能慣著，要知道父母賺錢不容易。我們賺的錢都是我們花了心血得來的，她的生活都是我們給的，不能養(yǎng)成大手大腳的毛病。”

    杜競就沒說話了。

    人家教孩子，不用你多事。

    話里話外，都是透著這個意思。

    而且人家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小孩子的確不能寵著，慣著。道理是對的，但要講究法子，尤其是教育孩子，應(yīng)該不能急的吧。

    我忍不住說道：“以身作則最好。”

    這夫妻兩個穿的光鮮靚麗，但是女孩就太樸素了，你想教育好，起碼要有個榜樣的作用吧。男人已經(jīng)不耐煩了，罵道：“你們還不走？”

    女孩子醒了過來，一句話都沒有說，一直把頭埋著。

    杜競拿出一張符紙，送給女孩，道：“我看得出來，你有著很大的前途，將來的好日子在后頭呢，光鮮亮麗，吃好的，穿好的，真是讓人羨慕。”

    女孩有些懵的樣子。

    我們悻悻離開。

    杜競見我不高興，道：“兄弟，一看就知道嫩了點。這世上的人多了去了，有錢，有文化，不代表什么都高尚。我們就是做一筆買賣，現(xiàn)在兩下結(jié)清，用不著放在心上。”

    這家伙一旦開口，肯定是喋喋不休。

    “你要知道，一樣米養(yǎng)百樣人。我們是講究修行的，做事心里有桿秤，但是其他人不這么想，會覺得你迂，你蠢，不用理會就好啦。”

    我搖頭。

    我是在擔心那個女孩。

    杜競沉默了下， 道：“唯人自救，才有前路。我能幫她一次，但不能一直幫著，更不可能一世幫著。那是她自己的命數(shù)，按照修道的說法，就是命里的劫數(shù)。我?guī)退龜r著，就是給自己平添因果。”

    杜競說的沒錯，沒有幫人一世的說法。

    但是，如果她的父母這么苛刻，女孩子還會出事的。

    尤其她這種沾過陰的人，一旦心里有了縫隙，還會繼續(xù)招惹來邪祟。

    “那有什么法子？牛不喝水，不能強行按著。我給過提醒，這對夫妻要是知道深淺，應(yīng)該會注意的吧。”

    我心里默然。

    縱然有能力，也有能力不及的時候，心里實在是不好受。

    “要學(xué)會看的開，放得開。各人有各人的命，有錢也好，有權(quán)也罷，你想啊，有錢人就一定幸福？只要自己活得無愧于心，就不負自己學(xué)了一身本事。”

    杜競把錢跟我一分，我也沒客氣。他有一句話說的沒錯，人家出錢，我出力，兩不相欠。要是不拿這份錢，才會惹出麻煩。

    “你別想太多，一碼歸一碼。你只看到那女孩處境堪憂，覺得是她爸媽的責(zé)任，但那女孩不愿跟你回來對吧？”

    我點點頭。

    “我哄了她幾句，算是讓她存了個念想。至于那張靜心符咒，會讓陰物下意識地不敢靠近，算是給她護身，這可都沒有收錢呢。”

    做到這份兒上，已經(jīng)夠多了。

    我們在外頭吃了一頓，見我打聽冥器店的位置，杜競愣了下，才道：“你要添補些符紙和材料吧？外頭的不好，跟我回去，保管你滿意。”

    我也有心去鶴林觀開開眼界。

    一路上， 杜競給我說個不停。

    鶴林觀位于福省的霍童山，這山上出過不少道家的前輩高人，唐末杜光庭《洞天福地岳瀆名山記》中都將霍童山列為全國三十六洞天之首，是中國道教南方發(fā)祥地。即使現(xiàn)今，也是道家的重要宮殿之一。

    貪看景色，留戀難去。

    杜競一路指點，告訴我哪里有前輩留下的墨寶，前去瞻仰一方。至于那些廣大的宮殿樓閣，更是一時沒法全部看遍。

    這些都是外圍的景色，修道人居住的處所一般是不對外人開放。

    “走，我?guī)闳ヒ娢野帧！?/br>
    杜競領(lǐng)著我，上了大童峰。

    這里有重重霧靄，崎嶇難行，越走，道路就越偏，幾乎沒有什么人跡的樣子。

    到了一處山崖下，這里豎著一塊牌子，寫著“落石危險”，提醒外來人不要繼續(xù)往前走了。霧氣繚繞，看不太真切，的確是個危險的地方。

    “到了。”

    杜競拉著我進去，霧氣涌來，我心里頓時冒出了一個念頭。

    回去，回去……

    前頭就是懸崖，會掉下去的。

    頭頂咔嚓嚓的響著，像是有小石頭滾下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