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蕊不在家。

    還有一段時間期末考，王蕊說是累，王星元心疼女兒，就給請了假， 報了一個什么叫做夏令營的項目，讓她出去玩玩，把前陣子的晦氣給去掉。

    我心里好笑。

    那姑娘估計一點都不累。

    上次吃飯時，就聽她和同學商量暑期玩的計劃。

    “李先生，你給掌掌眼。”王星元又收了幾件老玩意兒，說是讓我給看看。我瞧不出好壞，但如果有陰氣，就給他驅了。

    金鯉魚。

    吃飯。

    一桌子坐的都是一些有身家的人物，屬于王星元那個圈子的生意人。吃著酒，就聽他們說起一件事情。

    “蔡山跑了。”

    那個一直跟我耀武揚威的蔡大師，放出話來，要讓我在槐安的風水圈子里混不下去。我沒放在心上，那家伙不懂法術，也就一些騙人的把戲，對付不了我。

    實在不成，我就把小鬼放出去，嚇唬嚇唬人。

    “他給人驅邪，被人咬斷了一根手指頭，連夜就跑到中南那邊去了。”

    我忍不住想笑。

    活該。

    在王星元家里吃了虧，還不知道收斂，不栽個跟頭，不知道厲害。

    我吃陰門這碗飯，是被逼的沒法子，每次都是把脖子系在褲腰帶上，一不小心，就會把命給丟了。這廝騙騙錢財也就罷了，還不知道收手，早晚要死在這上頭。

    吃飯間，就有老板提出，希望我給看下風水。

    我只是一知半解。

    “李先生，你太謙虛了。”

    “是啊，從前我們被蔡山那個王八蛋騙了不少，幸虧遇到了高人啊。”

    劉響惹出來的風波不小，尤其王星元替我大力鼓吹，在圈子里傳的很廣。說實話，這些老板把我捧的這么高，實在是有些受寵若驚。

    王星元端起杯子。

    “李先生有事要辦。”

    下塘的事情重要，等我回來，再給擺一下風水好了。

    這波人聽說我要去下塘，就聊了起來。做生意的人消息靈通，尤其是各地的工廠企業，都有打交道。

    “要說下塘啊，那里以前也是個商業發達的地方。”

    我剛好要去那地兒，聽這些人一提，就順著問了下去。

    有個老板說道：“從前可不是現在啊，做生意講究多了。下塘那兒有個齊家，還有很大的馬幫，古代沒車，全靠騾馬運送貨物，馬幫就跟著興起，發了很大一筆財。”

    至于現在沒落的原因也很好猜，路好走了，汽車出來了，一輛大卡車能夠頂好些騾馬呢。

    “你去了，可以買些白茶，金器。”

    “對了，還有個唐家。”

    據王星元說，下塘那兒有個唐家，就是從前的馬幫，現在勢力也不小，有些江湖人的意思吧，讓我別跟這些人起沖突。?

    “現在辦著很大的鋼鐵廠，挺有名氣的。”

    我是去辦差的，又不是去找茬兒的。

    “齊家呢？”我問道。

    道人燒到城隍廟的疏文，說是齊家的人被女鬼迷了。

    “齊家？”老板搖頭。

    有個姓陳的老板說道：“這個我知道，我爺爺那輩兒人跟齊家打過交道，那可是從前就有的老字號，后來沒了，”

    我打算去找章爺，他那邊消息活絡，應該知道一些關于齊家的消息。

    “小伙子，章爺不在，你別敲了。”

    隔壁有個老漢探頭跟我叫道。

    真不在啊。

    我以為是見天黑了，不肯開門做生意呢。

    “章爺前幾天就走了，說是去八里墩淘換些玩意兒，有好幾天沒回來了。”

    “說是啥時候回來嗎？”

    “哎呦，這可不好說，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都沒回來。八里墩離著也不遠。要不，你明天過來看看？”

    看來是趕不上了。

    我就請王星元幫忙聯絡那個陳老板，讓他給寫了一封介紹信。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坐上了汽車。

    一路顛簸著。

    我打了個哈欠，看著窗戶外頭沒啥變化的景色，覺得有些瞌睡了。

    將碎片拿出來把玩著，帶著一絲興奮。

    琢磨了幾天，我弄清楚這東西的用處了。

    能幫人隱身，效用有一刻鐘，人和鬼都看不到。

    但是一天只能使用一次。

    真是神奇。

    即使一天一次，用得好，比任何法術都厲害。

    花臉要是知道用處，我根本對付不了它。

    把東西收好，我突然想起來一回事。

    做了陰司的巡察，一旦出了任務，就要到各地跑。這路上的車費和吃住開銷。肯定是要花錢的，難道要我自理？我聽王星元說，他廠子里就有這樣的業務人員，專門出差跑單子，攬業務，可以拿了票據回來報銷。

    我要不要開票據，然后好報銷？

    不對啊。

    城隍廟雖然管著陰陽之事，但畢竟是在陰間，就算發錢，總不會發冥鈔給我吧。我一個大活人，拿了死人錢有什么用？

    身上帶著五百多塊錢。

    上次吃了虧，這次長了心眼，還有三千多塊錢，拜托王星元幫我存了銀行。

    總不能讓我費力，又費錢吧。

    下次見到，倒是可以問問。

    下塘有些遠。

    汽車在路上開著，中途還拋了一次錨。

    車前蓋里有黑煙往外噴，就是不走道兒。好在這個司機師傅是當兵退下來的，拿著老虎鉗子，一陣敲敲打打，又嘎吱嘎吱地上路了。

    走了一天多的功夫，總算是到了。

    從車站里出來，我腿都是軟的。在路沿上坐了會兒，這會兒日頭太毒，火辣辣地照在頭頂上。頭皮發燙，屁股底下也跟燒開了一樣。

    就這么坐著，一動也不動，很快都是一身汗。

    車站旁邊就有一些小旅館。

    我往深處走了走，找了家門面還算敞亮的。這老板娘熱情的很，直接拽著我的手往里拉。

    二十一天，還管一頓晚飯。

    “我吃啥，你吃啥，保管頓頓有rou。”

    我在下塘這地方人生地不熟，自然要找人打聽下。旅店的老板是本地人，老板娘是個湖南來的妹子，炒的菜那就一個辣。不過倒是挺實惠的，的確見著了rou絲。

    除了我，還有另外兩個住店的。

    一個是來探親的，還有一個是出來跑單子的。

    菜里紅彤彤的，吃的我嘴里噴火，幾乎是汗流浹背。

    就那么幾根rou絲，一筷子下去，都沒撿著第二筷，幾個人就開始聊天打屁，天南海北地胡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