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堯接到老師的電話后就立刻放下了手頭的事情，開車趕到舞蹈學(xué)校，徑直上了三樓的教導(dǎo)處。

    教導(dǎo)處里有四個人，兩個學(xué)校的老師，和兩個一身狼狽的學(xué)生，其中一個不認識的女生看上去更慘一些，臉上胳膊上都是被撓過的痕跡，臉上腫了，頭發(fā)也一團亂，正在抽抽搭搭地哭。

    相比之下他meimei好多了，就是身上臟了一點，胳膊上有被打過的紅腫，而她本人正一臉平靜地站在那里，還有興趣低頭摳手指。

    他心下了然，敲了敲門，里面的人同時扭頭看過來。

    鄔月看到是哥哥來了，眼睛先是亮了亮，又很快閃爍著目光移開視線。

    坐在辦公桌后面的男老師立刻走到桌前：“請問您是……”

    鄔堯走進來看了一眼桌上的牌子，把稱呼從老師改成了主任：“主任好，我是鄔月的哥哥。”

    教導(dǎo)主任和善地點點頭：“是鄔月同學(xué)的家長啊……您先坐，等馬婧文同學(xué)的家長來了，咱們再商量。”

    “好，明白了。”鄔堯應(yīng)聲找了個位置，坐在了離鄔月稍近一些的地方。

    他坐下來后，就看到鄔月偷偷總是瞟他，又不敢和他對視，一副做壞事后心虛的樣子，讓他覺得又氣又好笑。

    等了一會兒，馬婧文的家長也來了，還演了一出“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喂！啊？我現(xiàn)在沒空，我家那死丫頭闖禍了，等晚上的吧！我讓那個那個……小林啊，讓他給咱們定常去的那家，行不？”緊接著是一串大聲的笑，像燒烤攤上喝多的中年大叔：“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行，行，那就這么說好了噢，誒……嗯好……”

    馬婧文自從門外那道聲音響起時，就情不自禁地抓住了衣角，看上去緊張又害怕。

    很快，那位中年大叔低頭看著手機進來了。

    教導(dǎo)主任及時開口：“是馬婧文同學(xué)的家長嗎？”

    中年大叔趕緊“嗯”了一聲，把手機揣回了兜里，臉上露出一個夸張的笑：“誒誒誒……主任好主任好，我是馬婧文的爸爸。”

    說完，他斜眼看著自己的女兒：“長能耐了你？還他媽學(xué)會打架了！老子供你上學(xué)，就他媽是讓你學(xué)這個的？！”

    馬婧文哭得更慘了，害怕地往后退了幾步，因為她看到面前的爸爸說著說著，就逐漸抬高了手，似乎下一秒就要扇下去。

    “誒！馬婧文爸爸冷靜點！”教導(dǎo)主任和班主任連忙攔住他：“有話好好說，別打孩子！”

    鄔月在一邊看著，有點害怕被誤傷，慢慢向哥哥那里挪了幾步。

    鄔堯早在中年大叔進來的時候就站了起來，這會兒看到她暗戳戳挪動的動作，在心里輕笑了一下，上前一步站到她身邊。

    她稍微偏頭看了他一眼，欣喜地伸手要碰碰他的手，卻被他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

    “唔……”鄔月可憐巴巴地癟癟嘴。

    鄔堯平靜地看著meimei的表演，他根本就沒用力，但看她的樣子，就好像他下了多狠的手一樣。

    等那邊的鬧劇終于結(jié)束，教導(dǎo)主任才擦了擦額頭的薄汗，站到他和中年大叔中間，說：“今天的事情，兩位家長應(yīng)該都知道了，鄔月和馬婧文兩位同學(xué)中午在食堂因為一點事打起來了，這很不利于……”

    他口中冒出來一堆官方話，大意就是希望他們兩個和解，被家長帶回去教育一下，再寫個檢討，如果雙方有需要，還可以彼此商量一下賠償?shù)南嚓P(guān)事宜。

    馬婧文的爸爸看了一眼鄔家兩兄妹，見到鄔堯氣質(zhì)矜貴，鄔月身上又沒什么傷痕，眼珠子便轉(zhuǎn)了轉(zhuǎn)，笑道：“哎呀什么賠償不賠償，小孩子打鬧嘛！不過確實下手有點重哈，我女兒這身上……嘖。”

    鄔堯用那雙透亮的琥珀色眸子盯著他，一字一句說：“我meimei打人確實是她的不是，但她一直不是個會主動惹事的人，何況她也被這位同學(xué)打了，我想，是不是應(yīng)該先問清楚原因，讓她給鄔月道個歉？”

    馬婧文爸爸顯然沒想到他會有這個要求，但在腦子里想了一下他剛才的話，似乎沒有要賴掉賠償?shù)囊馑迹谑撬斓溃骸澳鞘钱?dāng)然的！必須得道歉！”說著，他惡狠狠地拉過馬婧文：“快點！給人家道歉！”

    馬婧文咬了咬下唇，沒開口。

    “快點！”她爸爸罵了一句：“做錯了還理直氣壯，有娘生沒娘養(yǎng)的玩意兒……”

    這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鄔月看了一眼馬婧文，見她沒什么特別大的反應(yīng)，只是又哭了，看上去好像對這種話習(xí)以為常了。

    “我想先問清楚原因。”鄔堯打斷了她爸爸的話，垂眸看向馬婧文：“同學(xué)，請問你和鄔月之間有什么矛盾？今天打起來又是為了什么？”

    她依舊不說話。

    這讓她怎么說呢？說自己男朋友被鄔月勾走了？且不說如果暴露了自己談過戀愛，她會被爸爸打死，其實她也一直清楚，這事跟鄔月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只是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光錯了，也不愿意承認自己不如鄔月，才會讓那個花心的男朋友看上別人。

    是的，不如鄔月，所以她才會一直針對她，好像看到她時刻狼狽，被自己捉弄，自己就會比她高一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