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炳的話音還沒有落下。

    他手中的古色古香的盒子，竟然被什么東西，從里面打開了！

    在朦朦月色下。

    白發蒼蒼的老者本來就上了年紀，在黑夜之下，本就已經很難再看得清東西。

    而且，白發蒼蒼的老者又是把額頭早就給磕破了。

    因此，他在這個時候已經是雙眼迷糊，無法看得出...盒子里面到底是裝著什么！

    “殿下饒命！大將軍饒命！”

    白發蒼蒼的老者早就將淚水流得干凈了，此時只能是聲音哽咽道：“我招...”

    “我會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招出來！”

    “還望賢王殿下開恩！”

    “大將軍開恩！”

    “萬萬不要讓蠱蟲再出來了！”

    白發蒼蒼的老者話正說著，陸炳手中的那個古色古香的盒子中，竟然爬出一只巨大的動物...

    陸炳將甲殼蟲按回盒子中。

    他盡量強行忍住笑意，又將古色古香的盒子收回腰帶，“好了。”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后果，就跟本將軍去賢王府邸一趟。”

    李恪冷聲道：“你供出來的信息越多，活得就越久，死得也就越舒坦。”

    “同樣，官府在抄家時，也會酌情給你的家人留下不少的安家費。”

    “相反，你要是有所私藏，或者少說、漏說，本王隨時隨刻取走你家人的性命。”

    “屆時，你就休怪本王法外無情。”

    “是...是！賢王殿下千歲！”

    白發蒼蒼的老者見賢王李恪總算是松口了，趕忙叩首道：“老朽必定會好好配合，將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說完，陸炳正要將他帶走。

    可是，兩人剛走兩步，白發蒼蒼的老者便猛地轉過頭來，道：“對了！”

    “老朽現在就有事情，要向賢王殿下稟告。”

    李恪點頭道：“說。”

    “不知道賢王殿下，記不記得一名叫楊得財，體型偏胖，長得賊眉鼠眼的中年男子。”

    白發蒼蒼的老者道：“老朽記得此人曾經在嶺南道做過官，大概是在半年之前，才突然在長安城出現。”

    “楊得財？”

    李恪快速地思索了片刻...

    喔！

    原來是他！

    李恪想起了那名逃跑到桂州，又跑到梧州，最后逃離了嶺南道的原廣州海關的官員！

    “嗯...也是個大貪官，也是大唐的蛀蟲。”

    李恪道：“怎么，他也跟你們天羅派扯上了關系？”

    “沒錯，事實的確如此。”

    白發蒼蒼的老者繼續說道：“老朽記得，這個叫楊得財的人在半年前來到長安時，每天都會去到賭坊，帶錢的時候玩兩把。”

    “不帶錢的時候就看著別人玩。而且手氣還算是不錯。”

    白發蒼蒼的老者在說這些話時，眼皮一直在往右邊轉動。

    證明是在不斷地回憶。

    沒有撒謊、騙人的跡象。

    “一個月下來，也能贏好幾兩銀子。”

    “在天羅派麾下的十多家賭坊當中，算是少數能贏錢的主兒了。”

    “不過，他每天都是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模樣，有的時候，還會魂不守舍地站在賭桌旁，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后來，老朽見此人賭錢時心態比較穩重，贏錢的時候既不貪婪，也不放縱，見好就好，行事低調。”

    說到這時，白發蒼蒼的老者生怕賢王李恪或陸炳會沒有耐心，聽自己繼續說下去，故而加快了自己的語速，繼續道。

    “他在虧錢的時候呢，既不氣餒，也不抱怨，常常是面無表情地來去。”

    “因此，老朽就認定他是個人才。”

    “后來接觸過后才了解到，他曾經在嶺南道的廣州，做過官。”

    “擔任的職位具體是什么老朽倒是沒問，他也沒有詳細說，總之聽他說，自己是犯了錯誤，站錯了隊伍，被迫退了下來。”

    “不過，楊得財倒是告訴老朽，他所從事的行業，跟海外貿易有關。”

    白發蒼蒼的老者說到自己記憶中的事情時，腦子倒是清醒了不少。

    再加上死亡的威脅，他的語速再加快了些，“所以。”

    “老朽就把他引薦給了楊總舵主，讓他在天羅派中，與前來做生意的異邦人周旋。”

    【在古代的時候，異邦人的意思就是外國人】

    “說重點。”

    陸炳忍了良久，最終還是沒能憋住，嚴聲道：“你若是以為扯出大唐某個蛀蟲的一段往事，就能討得性命，那就繼續大膽地試試！”

    “好...好！大將軍息怒！老朽這就說到重點！這就說到！”

    白發蒼蒼的老者道：“近期，吐蕃的絕谷道與天羅派來往密切...”

    李恪道：“是因為本王的‘掃黑除惡’的行動。”

    “已經嚴重侵犯你們天羅派的利益。”

    “所以，你們想要假借絕谷道的手，運來諸多的蠱蟲，將本王殺死，對吧。”

    “殿下圣明！”白發蒼蒼的老者道：“最開始，事情的確是如此！”

    “另外，隨著庭州的戰事如火如荼地展開，吐蕃也急需戰略物資...”

    “所以你們就大發國難之財！”

    陸炳雙眸透出冷冷的殺氣，“像你們這等趁著戰亂！”

    “賺取不義之財的走狗、叛徒，殺一萬遍都不嫌多，滿門抄斬、株連九族也不會解氣！”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這...這倒不是關鍵之事！”

    白發蒼蒼的老者頓了頓，才開口道：“關鍵之事是...”

    “他們絕谷道的蠱毒，似乎被某件寶貝免疫了，所以絕谷道正在源源不斷地往長安派送高手，其目的是要那件斬斷免疫的寶貝！”

    “聽說...”

    說到這時。

    那名白發蒼蒼的老者的臉上竟是露出極度驚恐的表情，“那個神秘的寶貝...”

    “不僅僅是能讓人體對絕谷道的某一種蠱蟲，產生絕對的免疫效果。”

    “而是絕谷道所有的蠱蟲，都產生免疫效果！所以...”

    “說下去。”陸炳寒聲道：“要是有半點隱瞞，殺無赦！”

    白發蒼蒼的老者從陸炳和賢王李恪的態度當中，清晰地判斷出...

    他們對那件能夠免疫絕谷道蠱毒的寶貝，還是很有興趣的。

    確定了這一點，白發蒼蒼的老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終于...

    總算是不用死了！

    “所以，他們最近幾天就會通過楊得財，找到那件神奇寶物的持有者。”

    “然后將那個寶物徹底地毀掉。”

    白發蒼蒼的老者道：“從吐蕃絕谷道的人對那件寶物的重視程度來看。”

    “那寶物應該是足以毀掉絕谷道所有蠱蟲的存在，這讓他們感到很惶恐。”

    “而據老朽掌握的信息，楊得財是唯一知道那件寶物所在地的人。”

    陸炳道：“怎么找到他！”

    “他...一般都在賭坊！”

    白發蒼蒼的老者趕緊補充道：“不過，他這個人的警惕性非常高。”

    “尤其是在最近的一個月。”

    “自從‘掃黑除惡’的行動開始過后，他就變得更加的謹慎。”

    “若不是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會現身。”

    “萬不得已的時候？”

    陸炳看了眼李恪，又轉頭看向白發老朽，“對楊得財來說，什么才是萬不得已的時候。”

    “楊得財平日里是負責賭坊的秩序。”

    白發蒼蒼的老者沒有半點的隱瞞，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如果有賭客連續地贏錢，他就會出現，為幫派及時地止損。”

    “就是在前面的賭坊...”

    “賭坊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里面有相當多的暗道。”

    “暗道的情況又錯綜復雜。”

    “就算是老朽身為長老，久不去了，也找不到具體的方向，非常容易迷路。”

    “所以，如果想要找到楊得財，最好的辦法就是在賭坊中贏錢，逼迫他出來。”

    李恪道：“嗯，辦法不錯。”

    “但是，你可曾記得，本王說過的話？”

    白發蒼蒼的老者一臉錯愕，“什...什么？賢王殿下，老朽真的沒有任何的隱瞞啊！”

    “天可憐見，老朽真的是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訴賢王殿下了啊！”

    李恪搖搖頭，“不，你一點都不真實。”

    陸炳在李恪說話的同時，將系在腰間的繡春刀抽出，架在了白發蒼蒼的老者上。

    而這一次，不僅僅只是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并且還是緊緊地貼著大動脈。

    若是想要取走白發蒼蒼的老者性命。

    甚至都不用賢王李恪動一根手指頭。

    哪怕連眼神都無需示意，陸炳持刀的右手只是稍稍一動，白發蒼蒼的老者性命便是要一命嗚呼。

    “為...為什么啊？”

    白發蒼蒼的老者此時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聲帶的震動，會讓自己頸脖的大動脈，距離繡春刀越來越近...

    他此時已經能夠清晰地感到得到，陸炳手中的這一把繡春刀，到底是如何的鋒利、冰寒了！

    李恪冷聲道：“本王的意思是，你這個人，一點都不實誠。”

    白發蒼蒼的老者這次真是恐懼得流出了淚水，聲音再次哽咽道：“殿下...”

    “老朽真的不知道...殿下到底會想要從老朽這里，得知什么啊？”

    李恪笑著搖搖頭，“你說你是天羅派的長老？”

    “如假包換！”

    白發蒼蒼的老者道：“賢王殿下...”

    “事情都發展到這一地步了，老朽都只求安安穩穩地死去。”

    “難道還有隱瞞殿下自己真實身份的必要嗎？”

    說完。

    白發蒼蒼的老者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說話方式有些沖動，故而補充道：“殿下...”

    “老朽將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告知于殿下了啊！”

    “老朽都活到了這把年紀，也不會去妄想，再活十幾二十年。”

    “只希望能夠多過些日子，一個人呆著陰森、破爛的牢房中，地窖中也行...”

    此時，白發蒼蒼的老者說話的聲音不可謂是無比的蒼涼，凄慘。

    “對美好的生活有所期許，便是老朽最大愿望了！”

    李恪和陸炳，以及站在一旁的武媚娘、武元爽、武元慶倒是對白發蒼蒼的老者所說的話不會有半點的懷疑。

    畢竟，事實擺在那里。

    任憑是誰，但凡是想要活命，都不可能在賢王李恪的面前，胡攪蠻纏，或有半句假話。

    “好。”

    李恪冷聲道：“既然你說自己是天羅派的長老，那么本王倒是想要討教一下。”

    “每一次執行刺殺或暗殺的任務，你都負責率隊，負責組織。”

    聽到李恪的發問，白發蒼蒼的老者微微一愣，臉色稍稍有些動容。

    不過。

    就是在轉瞬之間。

    白發蒼蒼的老者臉上閃過的那一絲不安，頓時消失，恢復先前的苦澀模樣。

    “回稟殿下...”

    他瑟瑟發抖道：“老朽真的只是天羅派資歷較大的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