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何須劍_分節閱讀_7
確珠道:“是銀鏈子。” 何容錦道:“哦。” “銀鏈子分量極輕,非一般人能駕馭。所以很多人便在鏈子的另一頭加了個鐵球。”確珠道。 何容錦想了想道:“這倒是個好辦法。” 確珠道:“傳聞西羌王正用此種武器秘密訓練騎兵,而騎兵總教頭就是尼克斯力。” 何容錦眸光閃了閃,道:“若是如此,那真是大大的不妙。” “傳聞尼克斯力生性乖張跳脫,桀驁不馴,與圣月教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反倒與西羌王勢同水火,所以傳言說西羌王練兵我信,說尼克斯力當總教頭……呵。” 何容錦道:“小可汗英明。” 確珠道:“不管真假,我已經派人去查探。這是大事,我將此事交托與你,你專心做好此事,其他事暫時莫要理了。”他說完,見何容錦久久沒有答應,不由皺眉道,“你還有話說?” 何容錦嘆氣道:“小可汗若不想我插手府中事務,直言相告便是,何必費心想理由。” 確珠面色一寒,“此話怎講?” 何容錦道:“只怕要從我當上這個盛文總管的緣由講起。” 確珠收斂神色,默不吭聲。 “我只所以能當上盛文總管,不過是靠當日小可汗在塔拉噶托山附近被馬賊所困時,我恰巧路過施以援手,解了小可汗之危,所以你才賞我一口飯吃。可是,你心中始終有一根刺,那就是我為何能這么巧的路過,又為何會武功。”何容錦緩了口氣道,“因此,在特勤府已有了盛文總管還缺一個昌武總管的情形下,你寧可辭掉盛文總管,讓我頂這個位置,也不愿意將昌武總管的位置交到我手中。只因為你怕我另有圖謀。” 確珠面色不改道:“說下去。” 何容錦道:“這些年來,你一直暗中囑咐額圖魯盯住我,可惜我一直沒有逾越之舉。這次上京,你之所以留下額圖魯,是因為信任他,你之所以帶走我,是因為不信我。” 確珠道:“我若是不信你,為何不借著葉護總管之口辭退你?” 何容錦道:“這便是小可汗又一個矛盾之處了。你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來歷,來這里有什么目的。這些年你無論怎么提防我都不能太露痕跡,怎么說我也是盛文總管,府里很多事都經過我之手,知道得很多。你若是辭退我,我從此就成了入海的江河,再無蹤跡,若在暗處有所動作,豈非令你更加被動?” 確珠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問道:“你什么時候有這個想法的?” 何容錦道:“很早。” “為何不走?” “因為我需要差事,需要容身之所,這是一份好差事,也是一個好的容身之所。” 確珠道:“為何現在說出來?” 何容錦道:“食君之祿,為君分憂。我知道此時正是多事之秋,又怎忍心小可汗內憂外患,倍加cao心。小可汗若是不想我插手,我便安安分分呆在府中便是。你若還不放心,可以叫人看守。” 確珠道:“在你心中,我是這樣的人?” “不敢。”他見確珠低頭不語,便打算告退,誰知道確珠突然道:“明日一大早隨我進宮。” 何容錦訝異地看著他。 確珠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的顧慮是錯的。” 何容錦垂頭道:“是。” “去吧。” “是。” “等等。把東西放回來。” “是。” 好不容易從書房里出來,何容錦疲倦地嘆了口氣。所謂小隱隱于野,中隱隱于市,大隱隱于朝。話雖不錯,可是這朝隱得深,更隱得辛苦。 回房間的途中,他想起舉薦托赤之事未來得及說,可惜此時實在不是提此事的好時機,只能日后再尋機會了。 6、斗角鉤心(五) ... 小可汗這個頭銜十分曖昧,介于太子與攝政王之間,可算是目前最有希望繼承汗位的人選。只是沙納利可汗正值盛年,其弟密加葉護權傾突厥,與各大部落首領關系密切,小兒子阿力普又是合合可敦的親生兒子,登基之路險阻重重,確珠要想去掉小可汗前的小字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自己若繼續留在小可汗府,只怕早晚會卷進這些紛爭中去。 何容錦低頭跟在確珠身后,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宮,腦袋里卻盤旋著日后的打算。 或許,是該到了別離的時刻。 他看著確珠的背影若有所思。不想確珠突然回頭,見他望著自己,不由皺眉道:“發了什么愣?” 何容錦道:“頭一回拜見可汗,有些緊張。” “你這樣的人也會緊張?”確珠道。 何容錦道:“小可汗認為我是怎么樣的人?” 確珠道:“面對數十悍匪的圍攻依然面不改色的人。” 何容錦笑道:“那是因為數十個悍匪之中真正與我對敵的只有五六個人。” 確珠道:“你不怕車輪戰?” 何容錦道:“當時又哪里想得到這么多。” 確珠還待再說,就見他使了個眼色,回頭見到密加從可汗住的宮殿內出來。 “叔叔。”他行禮。 密加先是微笑點頭,待看到何容錦時面色頓時一變,不敢茍同地看向確珠。 確珠道:“他通曉西羌話與中原話,或許用得上。放心,我會管好他的嘴巴。” 何容錦知道這種時候自己插不上嘴,便站在一旁不語。 “管好他的嘴巴又有什么用。”密加嘆氣道,“今天早上阿力普特勤派遣信使進宮,列舉了五大罪狀要彈劾我。” 確珠怔忡道:“為何?” 密加道:“罪狀列得雖多,歸納起來卻可得出一條,就是你父汗的病。說我隱瞞病情,用心險惡,呵,我只是遵照你父汗的命令行事罷了,卻被冠以這樣的罪名。” 何容錦眼皮子一跳。怪不得確珠被立為小可汗,原來是因為沙納利可汗得了重病,從詔書宣確珠進京都的急切來看,這恐怕不是一場小病。 確珠道:“父汗不是下令封鎖消息嗎?他如何得知?”問完,他又恍然地皺了皺眉。 密加也沒有解釋,只是拍拍他的肩膀道:“你這些年的努力叔叔都看在眼里,自你母親過世之后,你很不容易啊。” 確珠道:“還有父汗在。” “是啊,幸好還有你父汗在,要是……”密切欲言又止地囁嚅著嘴巴,最后搖頭道,“總之,叔叔我是明白人,你放心好了。最重要的是保我突厥長盛不衰!”他放開確珠的肩膀道,“我既受阿力普彈劾,就不宜再行葉護之職責。我閉門幾日,一切待你父汗好起來之后,再還我一個公道吧。” 確珠道:“叔叔何必如此?” 密加擺手道:“這種時候,突厥團結最緊要,若因我之事而引起與阿力普的爭執,只會令中原皇帝有機可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