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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在主臥的空地上盤腿坐下,其余人被請到臥室外面。那張包著灰燼的黃紙放在他面前,因是沾過疑似兇手妖怪的妖氣,作為茱派超度,將以這紙灰為媒,附上安魂祝詞,以此吸引亡靈前來。 剛去世的怨靈尤其是被殺的,滿身復仇戾氣,不會放過這種機會,定會前來復仇。三哥要做的就是等怨靈被吸引來后,燒幾張買路錢,再燒一份契約,以示將代為復仇,將亡靈的戾氣轉到一只銅葫蘆里。這樣亡靈便可再入輪回,不會被怨氣戾氣所敷化為厲鬼。 如果是正常生老病死,那超度用的就是生前喜歡的事物,也不用燒契約,多燒幾張買路錢和安魂祝符就行了。 張景澄在門外給趙所長等人科普,主臥里三哥已經念念有詞地擺開了架勢。沾滿紅朱砂的毛筆在他手里龍飛鳳舞,不大一會兒,他已將自身四周畫了一堆咒文,那咒文連成一圈兒,將他圍在中間。 咒文圈外的地上,朱砂筆上一下三四個圈,上邊的圈里放著沾氣符的灰,下面三個圈里,三哥揮舞著毛筆正在寫著看不懂的咒文。三個圈寫了兩個,中間的那個圈空著,三哥就那樣以一個向前微趴的姿勢,筆尖懸在中間那個圈上動不了了。 張景澄見狀,雙眼立睜,忙道:“不好,大家后退,鬼上身了!!” 所有人倒抽一口氣,鐘免忙穿過人群,擠到前面和張景澄一人一邊守住門口。 鐘免手里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把一尺長的黑色鋼刀,張景澄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羨慕地說:“喲,斬妖刀啊?有錢人。” “彼此彼此。”鐘免擔憂地盯著里面,問:“三哥會不會有事?” 張景澄搖搖頭,“應該沒事兒,他那個咒文陣就是保護他做法事的時候不被鬼上身,除非他本人同意。這應該是……有什么必須上身才行的情況發生了吧。” 張景澄也不是很確定地下了這個結論。從他十五歲進安全局就跟三哥混在一起,兩人都不知道一起做過多少次法事,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鬼上身,可那都是事主提前要求的,像今天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見。 他們這邊說著話,突然所有人臉色全都變了,只因一瞬之間,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陰森森的寒氣從主臥的門口撲面而來,那種黏膩、陰冷、潮濕的感覺,簡直就像是來自地獄的大門在他們眼前被打開,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緊接著,三哥的喉嚨里響起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就跟多年生銹的車軸被迫滾動時發出的那種澀塞的聲響。之后是一陣磨牙聲,吱扭吱扭茲啦茲啦的,令人頭皮發麻。 “王——綱——” “王——綱——” 三哥邊叫著邊回過頭,那是一張明明笑著卻完全令人看不出一點笑意的臉。用齜牙咧嘴形容更貼切一些。他盯著門口,雙眼全白。 一個警察小姑娘見此情景忍不住低低驚呼一聲,被男同事拉到身后擋住了。 而被三哥呼喚的王綱,早在被叫到名字的第一時間就嚇得昏了過去。 三哥的喉嚨又開始響,這次只有一句,“救——救孩子——” 之后,他便回過頭去,又恢復了之前那個前傾的姿勢,汗水從他的頭發絲里順著鬢角往下流,好一會兒才聽見他大口喘氣的聲音,那一直沒有落下的筆尖也終于落了下去。 張景澄對看呆的趙所長等人說:“他應該是恢復過來了,趕緊叫醫護人員上來救人吧。這位王先生一直昏迷著也不行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趙所長等人這才從剛剛那種渾身毫毛直豎的狀態里恢復過來。連忙拿起手機打電話。 客廳里一陣sao亂。 主臥里三哥已經做完了法事走了出來。他整個人都好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靠在張景澄身上問:“哥剛才帥不帥?” 張景澄說:“帥沒看出來,倒是挺嚇的。”又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問:“你干嘛這么拼?” 三哥嘿嘿一笑,說:“你說呢?咱第一次出任務不得表現表現?”說著扭頭看了眼進主臥看咒文的鐘免,“這小子在,不拿出點看家本領來對不起這正式工的身份吧?” 張景澄對三哥這明晃晃地炫耀身份很是不屑,也不給三哥靠著了,將人一把推到門框上,說:“就你行,正式工!” 三哥看著張景澄的背影,暗暗嘆了口氣,心想這孩子砸就這么要強呢,再這么下去早晚有天自個把自個逼死。 張景澄走到趙所長面前,掏出一張藍色的沾氣符,說:“所長現在可以去驗尸了,如果尸體上也有妖氣,那至少可以肯定本次兇殺案有妖怪參與。我們安全局會將這個案件歸入系統,內部設置懸賞進行全面搜捕!后續可能還得需要各地公安部門的協助。” 趙所長表示沒問題,如果核實真與妖怪有關,他們內部也會有相應的流程將這個案件提報到系統上。 一群人跟著張景澄下樓回到案發現場,張景澄蹲在尸體面前,將沾氣符輕輕貼到死者額頭上,才剛接觸,那沾氣符就噗地一聲自燃了。 張景澄才站起身剛要說話,就聽到從十二樓的窗戶里發出陣陣撕心裂肺地尖叫,緊接著是一陣摔門發出的乒乒乓乓聲,兵荒馬亂的動靜鬧得老大。 眾人連忙往樓道里沖,好在電梯是空閑的,沒一會兒他們就再次回到了張曉陽家里。拉開大門,就見兩個小護士和一名男醫生臉色煞白地從客廳里爬起來,可跌跌撞撞試了幾次都因腿軟又跌了回去,其中一個小護士大概是驚嚇到缺氧,看見趙所長等人,精神一放松,竟然直接暈了過去。男醫生指著客臥大敞的門,嘴抖得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