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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秒沒耽誤馬上接起來,偵查人員隨即又開始定位。 聲音還是剛才電話的聲音,可站在偵查人員背后的霍明煦忽然看到定位又跑去了廢棄工廠十幾公里以外的城中村,明明這才過去兩分鐘而已。 “太狡猾了。”他咬牙道。 “別費盡心思定什么位了,能讓你們抓到,我還費這么大勁兒干什么。” 江宴抓起手機說:“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我們想干什么?嘖,你說我們想干什么?”那人把手機再次送到席之空面前,扯出他嘴里的布條摘了他眼睛上的黑布,在他腿上踢了一腳,“來小朋友,你自己說。” 席之空悶哼一聲,咬著下唇大口喘著氣,說:“雯、雯姨…” 他剛開了個頭,后面的話無論如何就說不出了。 要他說放棄為席初志翻案這樣的話,他以前或許能說,但是現在他一個字都不愿意講。 那人看他沉默,直接給了他一耳光再踹了他一腳,聲音通過免提在整個會議室回響,江雯立刻大喊:“你們不要打他!不要打!我答應什么我都答應!” “你說不說?!” “……” “——小空!他們要你說什么,你快說,你快跟雯姨說!”江雯情緒激動,腹部隱隱傳來一陣痛感,她趴在桌上緩了口氣,又道:“你跟姨說…快啊…” “雯姨…不能不翻案——” 席之空一句話還沒說完,那人掛斷電話一手捏著他的下巴強迫他仰起頭,看到他眼底的恨意和堅定,竟然有些心顫,隨手又將黑布縛在了他眼上兇狠道: “年紀不大,挺硬啊,行,叔叔會有辦法讓你乖乖聽話。” 第六十三章 對峙(中) 渾渾噩噩中席之空不知道睡了多久。 他重新睜眼,眼前是較之前更純粹的黑暗,動了動手腳,他又發現這幾個人將他綁在了一根柱子上,四周安靜得可怕。 他的背心抵著冰涼的鋼管,忽然涌上些倦意。 他覺得自己是不是聾了——眼上的黑布突然被扯開,面前這個人走過來他竟然一點沒察覺——或許這個人一早就在他面前等他醒來,可他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那人拍拍他的臉試圖讓他更清醒些,但實際上他也已經被這個人嚇得非常清醒。 “小朋友,你是怎么想的要讓他們翻案呢?你爸在監獄里待得好好的,表現好點兒說不定十幾二十幾年就出來了——啊,你還不知道呢?當時談妥的條件。” 席之空心中犯惡心,他沒怎么吃東西,偏過頭吐了些膽汁出來,嘴里發著苦。 他搖搖頭,看上去已然是沒什么精神,聲音輕得幾乎要聽不見:“什么…條件……” 那人站起來拍拍衣袖:“你以為你爸為什么只要四十萬?難道他幾十年的時間和他的清白只值這四十萬?” 席之空一愣。 他沒想過他爸“值不值”四十萬的問題,從來沒想過。 “四十萬加上你這條命,才是你爸全部的交換籌碼,可惜現在不一樣了。” 那人重新蹲下,拿出手機翻出一條信息,屏幕瑩瑩發著光映在席之空眼底。 如果說席之空從被綁架到現在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害怕,又或者是不是已經麻木因而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恐懼,那這一瞬間他就真切的感覺到了自己有多絕望。 眼前的短信界面有一條十幾分鐘前收到的信息,言簡意賅概括性極強的一句話:人自殺了,檢查過了,什么都沒留。 人自殺了。誰自殺了? 然而席之空并沒有多大的猶豫,很快就把這四個字和席初志對上了號,卻又不能輕易相信。 他問了一句:“你們干了什么?” “兒子出了事,親爹怎么著也得知道吧?你那個阿姨沒法跟他說,我們舉手之勞而已。” “你們把——你們殺了我爸?” 那人把手機轉回去自己看了一眼隨后笑道:“高中生了還不是識字么?自殺兩個字不認識?” 席之空腦海里是一片駭人的空白,他只是搖頭:“不可能的,我爸不可能自殺。” “嗯哼,那這我就管不了了——或者你要看看圖?或者看看新聞?‘重刑犯服刑期間難忍愧疚煎熬,獄中自盡’這樣的標題還行嗎?”那人拿著手機站起身,嘴角的笑容消失,斜著瞥他一眼:“大家本來都可以相安無事,‘合作’得好好的,偏要鬧這么一出。” 席初志真的死了嗎?席之空咬著牙又說:“你騙我,我爸怎么可能死?我說了在家等他……” “小朋友,永遠不要低估一個父親保護自己孩子的決心,你爸比你明白多了。” 那人隨手把手機卡取出來折斷,又換了一個新的卡插進去,“你那個阿姨把你當自己兒子,你好好勸勸她,再說了,你不是還有個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哥哥么? “你忍心看他,或者他們一家人,都受牽連么?” “不準動他們!”席之空的手腕勒出一道紅痕,手背在鋼管上劇烈摩擦也蹭掉了一塊皮,他卻像一點兒不知道痛似的,繼續掙動著試圖掙脫束縛撲到那人身上去。 他眼底發紅,就像一頭被困住的小獸,看上去兇猛又可憐。 “看熱血漫看多了吧?動不動你說了算?——不過,”那人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席之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能聽見他語氣恢復此前的冰冷,“你也可以說了算,你叔叔阿姨肯定尊重你的意見。”當江宴一家人從那人嘴里說出來之后,席之空不再像剛才那樣從心底抗拒和他“談條件”,他被反綁在身后的手停止掙扎,頷首低聲問他:“你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