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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按回去之后席之空又不死心地從另一邊探出頭看,對面兩個人朝他們走了過來,面上都不是客氣的表情。 ——回憶到這里,席之空漸漸對霍明煦拿出來的電腦繪制的照片上那個人有了印象。 因為那個人后來差點打了席初志,手里拿著鐵鍬嘴里嚷嚷著“給錢!”、“不給錢我們就上省政府!”、“把你們老板叫出來!”這樣類似的話。 席之空腦海里的畫面越來越多,耳邊的聲音也越來越多,他緊閉雙眼仔細回憶著那人的樣貌,畫像上的人就慢慢和他腦海里那個人重疊在一起。 他突然放下手,敲在桌面上發出一聲悶響。他說:“我想起來了!” “想起什么了?”霍明煦追問。 “我想起來這個人,他叫…叫什么…”然而席之空所有的記憶又卡在了這人的名字上。 當時幾個人直接沖著席初志走過來,二話沒說就要把他拉出去,說是讓他帶著去找總經理,他們要討個說法,不行的話就別怪他們不客氣。席之空被席初志鎖在活動板房里,只能緊張地扒在窗戶上看。 除了那群人,很快周圍就聚集了許多工人。席之空隱隱聽見為首的人直接指著他爸的鼻子罵“你不過是條看門的狗”。 ——你不過是條看門的狗。 席之空太陽xue發脹,耳邊只剩這么一句話。隨后他眼前的畫面又一次破碎了,隱約看到那個人拿著鋤頭差點朝他爸揮下去。 而后他身邊的同伴——就是席初志案子里面那個受害者,拉住他的手臂說了一句:老七,冷靜點,別鬧出人命。 老七,好像就是這個人! 席之空抖了抖嘴唇做了個深呼吸,終于顫聲說:“老七,他們叫這個人老七!” “這么說,你確實見過這個人?”霍明煦眼底涌上意思驚喜的神色。如果說之前他是一半證據一半直覺來判斷兩個案子相關聯,那現在他基本就能斷定這兩個案子之間確實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了——不僅作案手法一直,受害人還曾是一起討薪的伙伴。 席之空反復地又看了那張畫像好一會兒,終于肯定道:“對,他們叫他老七,我見過他一次,就在爸爸的工地上。” 霍明煦寫下“老七”兩個字,問他:“老七肯定是個外號,別的關于他的事情你記得起來嗎?” 席之空遲疑著搖搖頭,而后咬了咬下唇又說:“回家我給爸爸擦藥的時候,他好像接了一個電話,有人叫他…叫他勸勸?” “勸勸?勸誰?” “勸誰我不知道,但是說他們約在公司見面,掛了電話爸爸跟我說那兩個人是來要工資的,他們算是小包工頭,帶了很多老鄉來做事,結果沒拿到錢。” “這兩個人是老鄉?”霍明煦指著桌上兩張照片問:“你現在說的這些,能確定沒錯嗎?” 席之空抿唇,輕聲說:“我能記得的我都說,記不太清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說…” 霍明煦輕咳兩聲:“那你再仔細回憶回憶。” “其他的我真的記不清了——這個‘老七’的名字里好像有一個‘其’字,我只聽到這么多,電話里。” “好,沒關系,那……” …… 這場“談話”持續到了晚上十一點。 甚至到一半的時候江雯實在是坐不住了,又不肯先離開,還在連光濟的陪同下去隔壁休息室休息了半小時。 霍明煦的筆記本上記了滿滿當當十幾頁紙,他幾乎問了關于席初志這個人所有能問的問題。席之空知道的席之空說,席之空出生前那一年他不知道就由江雯來說,他還問席之空要了姑姑的電話,當著他們的面兒就約定了見面的時間。 在公司樓下,連光濟叫司機開車送霍明煦回家,霍明煦婉拒,打了個車回辦公室加班去了。臨上車前,他回頭細細將身后“一家人”打量了一遍,沉默片刻還是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他本意是想提醒這一家人,如果他真的排除萬難把這個案子翻出來,萬一這背后確實存在問題,那案子背后的人肯定不會輕易放手。 花了那么大的代價隱藏了真相,為了圓一個謊,就會有一千個謊。 回家路上連光濟開車,江雯坐在后排靠在江宴身上睡著了。席之空坐在副駕駛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十字路口等綠燈的時候連光濟拍拍他的肩:“小空,今天你說的這些,當時沒有警察問過你嗎?” 席之空搖搖頭,說:“從來沒人問過我,要不是今天這位檢察官問我,我都快要忘記了。” 他真的忘了當時給席初志送藥的那天有多熱現場有多混亂,席初志在最后關頭死死扒住活動板房的門不讓他們闖進去。而他站在門口嚇得瑟瑟發抖,等到外面沒了動靜才敢開門出去,然后看到席初志手背上有一道口子往外滲著血。 如果不是霍明煦和他手里的畫像,那道傷口連著那個空氣中揚著灰的下午,他都忘得一干二凈了。 第六十一章 綁架 回到家里席之空情緒一直不好,江雯特意叮囑江宴晚上好好陪著他,站在他們臥室門口呆了好一會兒才在連光濟的陪同下轉身回了自己的臥室。 江宴關了燈躺在席之空身邊,側著身看他,指尖在他鼻子上點了點說:“空空,辛苦你了。” 席之空也轉了個身與他面對面,彎起嘴角微微笑道:“宴哥,這么多年了,我這次是真的感覺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