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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雯拿了湯勺給他碗里盛了兩勺湯,說:“一個人就是這樣,他也不說一聲說你要來吃飯,我應該燉只雞的。” “不要緊,也是抽時間過來了,確實是太忙了。” …… 一桌五個人閑談著吃完飯,江宴和席之空幫著阿姨收拾桌子,江雯在客廳把席之空叫到沙發上坐下,又伸手招呼江宴道:“宴宴,給你張叔叔泡杯茶。” 席之空坐在江雯身邊,看上去有些緊張。 “席之空是吧?你父親那個案子今天你連叔叔跟我聊了,看了一下卷宗,初步判斷是正常案件,但是你說你后來收到了四十萬,你能確定是‘那些人’給你的這筆錢嗎?” 張啟進從公文包里拿出筆記本做記錄,看他動動嘴不說話,又道:“別緊張,告訴我實際情況就行,叔叔也只是先了解了解。” “這筆錢是他們送到我家門口的,當時送到我手里他們就跑了,我…我不敢追…” “那你父親當時這個案子你了解多少?能不能具體說一下你知道的?”張啟進在筆記本上寫了個四十萬,再畫了個圈圈起來。 席之空犯了難,他當時知道出事了還是他爸突然被抓,其他的他一無所知。 “叔叔,我爸爸這個案件的經過……” 張啟進看他為難,又說:“沒事,你就說你知道的部分。” “二審之前姑姑為爸爸奔走了一段時間,我也跟著她跑了幾天,她還帶我去找過——找過受害者家屬。”席之空本來都想不起來有這事情,但慢慢跟著張啟進的思路回憶,突然就想起來有這么個插曲。 張啟進手中的筆一頓,“你們當時去找過受害者家屬?” “嗯,去過,但是家屬什么都沒說,還很抵觸和我們見面。”席之空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到現在心里還有些犯怵。 他和姑姑到了受害者家門口,突然從里面竄出來一條大型犬沖他們狂吠,主人家從里面出來也沒有把狗招呼一下,然后二話沒說抬了一盆水潑在兩人的腳下,一句話沒說反身進屋鎖了門,就剩下那條狗在院子里和他們對峙。 后來他們又去過兩次,狗是不見了,當然人也沒見著。 張啟進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江宴隨口一問:“空空,按理說你們是…我是說按當時的情景來看,你和你姑姑當時去了他們家,他們家屬情緒應該很激動才對,怎么會理都不理人呢?” 張啟進一合掌:“對的,我就說哪里不太對勁,按道理說你們出現在受害人家屬的面前他們的反應很激烈才對。” 連光濟把卷宗拍了一份在手機上——本來是不允許的,但他承諾了等下當著張啟進的面兒刪了,才讓他拍了幾張。這會兒他翻看著,越來越覺得涉案的一個項目名稱眼熟,他又遲疑著問:“老張,這個項目你有沒有印象?我記得這個項目當時是你原來工作那地兒的一個老板來投資的,后來因為運轉不利,資金鏈斷了,由國企來接手了。” “啊你說這個安居工程啊,有印象,這個老板是被招商引資過去的,后來因為他總公司投資出問題,外面的項目撤了一半,那年他們公司攤上了很多經濟案件,我還受理過。” 江雯走到連光濟旁邊彎下腰去看他手機上的卷宗,思索片刻說:“這個項目我也有印象,當時挺大的一工程,前段時間項目二期不才剛剛完工呢么,三期上個月啟動的,簽合同的時候我們還跟著去了。” 張啟進抬眼看了看席之空,“孩子你繼續說。” 席之空點點頭:“除了受害者家屬,我姑姑還托關系找到了所謂的目擊證人,等我們去的時候他們全家都已經搬走了,問鄰居也都不知道他們搬去了哪里。” “二審的時候出庭了嗎,證人。” “好像在…在的在的,當時爸爸認罪之后姑姑的情緒有點激動,那個證人匆匆忙忙就離開了。”席之空低下頭,幾不可察小聲嘆了口氣道:“爸爸認罪之后我很長一段時間沒辦法接受現實,直到收到那四十萬我才發現這其中可能有什么問題。” 江宴給張啟進和連光濟的水杯里添了開水,默默地坐在了席之空身邊握著他的手。 張啟進拿著筆輕輕敲打筆記本,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他又在筆記本上寫下了當時席初志工作的國企名字,說:“案情上是說,由于死者經常組織工人到工地和辦公室討要工資,和作為保安的你父親起了沖突結下了私人恩怨,就這一點就說不通。 “一個討薪者,和一個公司保安能有多大的私人仇恨,才能促使這位公司保安晚上在工地對討薪者下殺手?” 這轟動一時的案子發生在當時市里最大的安居工程項目工地上,為了按期完成這個惠民利民項目,整個勘察和審理的過程都非常順利。 現在回過頭再看,未免顯得太過順利了。 張啟進合上筆記本裝進公文包,看了眼時間站起身道:“我得先回去了,明天巡視組下來有個很重要的會,我回去審審資料。” “好,那不耽誤你工作。”連光濟和江雯都跟著站起來把人送到門口。 他回頭看一眼站在沙發旁邊的席之空和江宴,伸手握住張啟進的手,說:“老張,我還是那句話,在你的權限范圍內,正當程序,能幫忙就幫,這孩子從小我看著長大的,就跟我親兒子一樣,多的不說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