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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時候顧舅公一直給席之空江宴夾菜,大概是因為老人家還沒抱上孫子,看著兩人是越看越歡喜,忽然的又想起以前顧意書寄養在他家那兩年了。 顧意書小時候顧老大身體不好,席之空外婆和他出門治了兩年的病,顧老二家里沒孩子,就把顧意書當親閨女一樣疼,這份情誼后來顧意書成家了有了孩子了都還記得。 “小空,到了阿姨家,要聽人家的話,你那個舅舅實在是太不像話了!那事我們都聽說了,雖然瑩瑩和阿杰病了,但是怎么能做那樣的事!” 一提到顧意劍一家,席之空手上動作一頓,第一反應是去看江雯的表情,好在江雯今天心情很好,面帶微笑給顧舅公夾了菜,說:“叔叔放心,小空我們會照顧好的。” 吃完飯連光濟把顧意墨介紹給了一起做生意的朋友,那位朋友是餐飲行業的,顧意墨拿到電話的時候顧舅公都快哭了,連連說感謝。 在村子里又四處走了走,下午四點一行四人決定提前去二十幾公里以外的那個萬畝花海住下來,于是拒絕了顧舅公一再挽留他們住下的好意,驅車離開了。 車上席之空實在是支撐不住犯了困,他靠著江宴的肩膀和江宴分著一副耳機,迷迷糊糊聽見江雯喊他兩聲,但他動動嘴也不知道答應了沒有就睡著了。 高速路還沒通,連光濟開著車在盤山的公路上,二十公里走高速也就十幾二十分鐘,換成彎彎曲曲的盤山路開了四十幾分鐘才到。幾個人都有些累,晚些時候吃完晚飯住進了提前訂好的星級酒店。 這會兒天色還未完全暗下來,席之空站在陽臺上往外面望,看到外面成片成片的德國鳶尾,那藍色盡頭和溫暖的黃昏連在一起,隨著晚風擺動,看上去神秘又溫柔。 江宴洗完澡出來換上睡衣從身后摟住席之空的腰,下巴擱在他肩上,隨著他的視線望出去,也看到了黃昏里隨風而動的藍色鳶尾花。 “我看網上說,十五六歲喜歡上的人,這輩子都忘不了了?!毕臻]上眼睛做了個深呼吸靠在江宴身上,緩緩又說:“江宴,我覺得我們遇到得太早了,以后七年之癢我們也才二十四歲。” 他轉個身倚靠著欄桿,江宴雙手撐在他兩側點頭嗯了一聲。 “才二十四歲,你說不定又會遇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小朋友?!?/br> “你瞎想什么啊,那到了二十四歲咱們就去結婚得了?!苯绨咽执钤谒缟?,俯身在他鼻尖蹭了蹭,“你現在說這些,讓我感覺我們好像都老了一樣。” 席之空像是想象出了江宴身邊牽著別人睡著別人的樣子,一陣膽戰心驚撲到他懷里,甕聲甕氣道:“宴哥,我一定要跟你上一個大學,就算一年考不上,再來一年我也要考上。” “有哥在你還怕考不上?”江宴把席之空轉過去,指著遠處天地交接的那一條線,對他說:“看到最遠的地方那些鳶尾了嗎?” 席之空點點頭。 “我爸說這片鳶尾有六百多畝,我們住的酒店因為落在比較矮的地方,所以一眼望過去這花好像就開到那里。 “但是實際上,越過那條線再往前,兩座山中間延伸出去還有兩百畝的鳶尾,明天去更高一些的觀景臺你就能看到?!?/br> 席之空沉默著聽江宴說到這里,其實已經明白了幾分他的意思,下意識地握住他的手往他懷里靠了靠。 “站在這里看到的就那條線就是現在的你自己,哥剛剛去觀景臺看過了,好像看到了以后更加優秀的,我的席之空。 “天地廣闊,我們空空未來精彩著呢,哥雖然希望你一直陪在身邊,但更想看到空空做喜歡的事?!?/br> 千萬不要為了我一個人,就放棄屬于你自己的未來啊。江宴心想。 然而席之空頷首思索片刻,輕柔緩慢道:“可我喜歡的人就是江宴,喜歡的事就是待在江宴身邊,這樣都不行嗎?” 他抬頭轉身,眼底映著陽臺上幾盞柔和的燈,看上去委屈又深情。 “這樣不行嗎?” 江宴這回是徹頭徹尾的輸了,他此時腳下輕飄飄的,就像在漫漫人生旅途中寧愿卸下包袱一無所有,也要跳進席之空眼底溫柔的汪洋大海里。 他一腳踏下去是朵朵浪花,然后是海風拂面心弦叩響,耳邊是叮咚叮咚的清脆聲音。 席之空又問:“到底行不行?。 ?/br> “實在不行那咱倆簽一份協議,你看這樣行不行?!?/br> “你說不說話,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好趁早給自己謀條出路?!?/br> 耳畔的風帶著夕陽余暉的溫度,江宴抱著席之空眺望一片藍色,他的靈魂和意識像是已經游離出去,和懷中人輕踏著鳶尾花瓣朝前漫步一直要走到遙遠的未來去。 未來這個話題,好像離得越近就越嚴肅,越不敢輕易做出些什么承諾。 以前他希望席之空永遠都是席之空,“江宴”這個人只是他人生重要的一部分,而不是他的整個人生。但是現在他一點點都不愿松手。 席之空身上巨大的吸引力使人一旦擁有他就不會想要放手了。江宴現在就是這樣的。 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對席之空的愛會變成一種緩慢而霸道的侵占,即便是他盡力的克制自己不要左右他的人生,也要隨時提醒他不要輕易把所有交付于自己。